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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湯昭正坐在驢車上，驢是痩驢，車是板車，趕車的是個十八九歲相貌樸實的青年。
“怎麼發愣了”
“我想起……老師了。”湯昭搓了搓臉，他的臉色發白，白裏隱隱透青，就像冷色調的上好凍石，五官俊朗分明，正如書上說、畫中畫的好相貌，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衣，棉花蓄得很滿，人鼓鼓囊囊像個發麪包子，“我遇到老師就是一個深秋，滿山都是紅葉、黃葉。一轉眼，他都走了半年了。”
隋大哥回憶道：“啊，我知道你的老師，見過兩次。是個很古……奇特的人。他常說些誰也聽不懂的話，還會寫誰也看不懂的天書。”
“是漢字。”湯昭立刻道，“我已經完全學會了。天底下大概就我會寫了。”
他語氣自豪，神態驕傲，隋大哥不好掃他的興，其實他父親曾對湯昭的父親發過牢騷：“你家好容易出了個讀書的苗子，怎麼不請個正經的先生進學那個姓陳的瘸子，只會胡吹大氣，編比評話還不靠譜的故事，寫鬼也不認得的鬼畫符，生生把你家來日的狀元郎糟蹋了。”
不過話說了沒多久，湯昭家裏橫生變故，父母老師連遭不幸，獨留下這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求個生計也難，什麼讀書進學都成了泡影，也不必提了。
這麼想想，隋大哥嘆了口氣，道：“昭子，咱們怎麼過河”
銀杏林盡頭，地面陡然陷落，露出一道十來丈寬的深溝，溝底陽光照射不足，十分昏暗，隱約可見坑坑窪窪的積水。
兩人是打算過河的，可是這溝壑如同天塹，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