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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銀釧穿過一簾暮雨時, 裙袂溼了一角,不得已左臂撐傘,右手小心地把累贅的長裙拎起, 從撥雪院回到自己的尋春居, 路過正堂時,稍稍停了腳步。
漫天雨珠瓢灑,前堂昏暗的角落, 卻燃了一盞燈。
燈焰如豆,靜靜地照亮着一隅角落, 傅銀釧仔細看去, 竟發覺是景午的身影。他在幽暗處坐着,一字也無,似乎就算是自己路過徹底忽視掉了, 他也不會出聲把她攔下來。
傅銀釧將傘還給侍女棲蝶, 心思一凜, 低頭邁過了門檻, 走向景午。
他的膚色冷白,便如千年捂不熱的一塊寒玉,在燈火慘淡的光裏照着,半邊是陰暗,半邊是雪色, 無端讓人想起瓦肆裏演的那皮囊美豔卻毫無血色的畫皮鬼。
只不過別人家的畫皮鬼往臉上抹了厚厚的幾層水粉, 國公爺沒有那個必要, 天生就是如此。
“夫君。”
傅銀釧心裏咚咚地直跳, 袖口底下探出來的軟軟白白的手直向棲蝶打手勢, 往回不停地撥, 像船槳伸進了水底, 撥弄水花往前進,撥一下就往前走一步。
好在棲蝶是個機靈的,立刻會意,用夫人遞上來的傘收攏,藏住手裏拎着的一包包的藥材,不動聲色地轉到寢屋去了。
傅銀釧這才“艱難”地挪到景午身旁,擠出一絲假假的笑,柔柔弱弱地喚:“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