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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問靜毫不猶豫的回答:“我若依然是乞丐,我絕不支持,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九品中正制阻擋了我的道路,我一定要推翻它。我已經是荊州刺史折衝將軍,完成了階級的躍升,若論鄉品,我和我的子孫後代定然是一品,我爲何要反對讓我的子孫後代永遠當官的九品中正制?胡某拿命拼出來的富貴榮華爲什麼要隨隨便便的給別人?九品中正制萬歲!九品中正制當萬世不易!”
賈充聽着胡問靜屁股決定一切,毫無誠意毫不正義毫無廉恥毫不高大上的答案,大聲的笑:“說得好!”
世人都以爲賈家是河東著姓,賈充的父親賈逵曾經任豫州刺史,那麼賈充定然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豪門貴公子了,搞不好就像劉弘一般與司馬炎自幼相識,所以纔會堅定的站在司馬炎這一邊,堅決的擁護門閥統治大縉,擁護九品中正制。可是,其實世人的這個印象是錯的。賈家是河東著姓沒錯,河東賈家有良田萬畝也沒錯,可是一個家族再有錢,不代表家族中所有人都有錢啊。
賈充的父親賈逵在河東賈家毫無地位,受家族的排擠,賈逵很小就成了孤兒,窮得叮噹響,那是真窮啊,到了冬天竟然厚一點的褲子都沒有,在姐夫家藉助過夜的時候,姐夫實在看不下去了,送了一條就棉褲給他,這纔沒讓他凍死。所以,在世人都看重文名的時候賈逵堅決的從軍了。
賈充微笑着,神情又一次恍惚了。然後,父親賈逵就逐漸成了豫州刺史,可說是一方諸侯了。再然後,賈逵就病逝了。這一年,他十一歲。賈充笑着,父親賈逵是個好人清官,又在漢末的亂世中打了一輩子的仗,家裏雖然不算窮得叮噹響,起碼他衣食無缺,不至於像父親一樣棉褲都沒有。可是,這家中真是沒有錢財啊。他雖然承襲了父親陽裏亭侯的爵位,可是十一歲的孩子能夠守住什麼?家中的僕役都沒有把他當做人看,那些父親的故交更是沒幾個人照顧他,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鄉人欺負,被僕役輕視,錢財總是莫名其妙的被鄉人佔了便宜,至今他還記得有個鄰居一直受他父親照顧,卻在他父親死後口口聲聲父親將家中的田地賣給了他,於是無憑無據的就將他家的田地佔住了。
賈充笑了,後來他發達了,權傾朝野,那個鄰居的全家被他砍掉了手腳做了人彘。不過……他繼續微笑着,他幼年的時候真是恨死了那些父親的故交啊,爲什麼就不出來維護他呢?只要那些有官身的父親故交出來說一句話,哪個鄰居敢奪他家的土地,哪個僕役敢侵吞他的錢財?世人都說他在守孝期間每日淚流滿面孝順異常,以孝聞名鄉里,那哪裏是爲了哀悼父親而哭,那是因爲對未來的彷徨和絕望而哭啊。家中只有年幼的他和更年幼的弟弟,他怎麼能不哭?他哭得是自己,哭得是弟弟,哭得是人情冷暖,哭的是世態炎涼。
賈充捋須,繼續回憶着過往。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賈逵哪有什麼故交。曹魏的徵東大將軍、大司馬曹休給朝廷尚書彈劾賈逵曰“逵性剛,素侮易諸將,不可爲督”,賈逵有了曹休的這個評價,還能有什麼故交?賈充位極人臣之後回顧父親賈逵的生平,竟然覺得曹休的評價還算中肯,一心爲公,義字當先,嚴於律己的賈逵“性剛,素侮易諸將,不可爲督”,哪一個字錯了?若他與曹休易地而處,只怕這評論更加的不堪。
賈充微微的笑着,所以啊,位極人臣,權傾朝野,門閥統治天下的堅定的支持者的太尉賈充其實是出身寒門的。他想着胡問靜爲了自己的利益堅決支持九品中正制的言語,只覺說到了心裏去了,他不就是這麼做的嗎?他的父親一生公正,品德高尚,死後子女被鄰居奪產,被僕役輕視,若不是他乾脆的放棄了一切真善美走上了最邪惡的道路,他只怕早已死了幾十年了,他爲了自己的子孫後代不會重蹈覆轍,不會在他死後被僕役欺凌,被刁民奪產,沒有故舊幫襯,他當然要堅決的給子女撈錢撈官位,結黨營私,堅決的支持九品中正制。他笑了笑,望着胡問靜,低聲笑着:“不過,你不會的。”
胡問靜的行爲可不像是簡單地要保住自己的權利和地位。
但是賈充不在意,這個狗屎的朝代毀滅了也無所謂,只要賈家的人能夠過得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