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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紅戲子與富貴閒人們混久了,或者抽大煙,或者叫條子徹夜豪賭,染就一身不長進的燒錢毛病。然而商細蕊抽菸嫖賭無一所好,除了高價定製戲服,就喜歡聽同行們唱個戲,總之一切愛好還是圍繞着他喫飯的行當,從來沒有一丁點兒的厭倦之心。程鳳台凡見到他,他不是在聽戲就是在唱戲,不然就是在說戲編戲。
但是這天商細蕊非常安靜地伏在桌上寫寫抄抄,旁邊一疊報紙,全神貫注,就連小來給程鳳台吱吱呀呀開門的聲音他都沒有聽見。小來開了門,瞧也不往程鳳台瞧一眼就轉身走掉了,更不要說給商細蕊通報一聲。程鳳台正樂得如此,偷偷摸摸走近房裏,往商細蕊背後一看。商細蕊提着毛筆艱難地寫字兒,一張紙上橫七豎八隻寫了十幾個大字,每個字都被撐得格外巨大,胳臂腿兒抻出紅線之外,慘不忍睹。碰到不會寫的字,商細蕊就翻報紙現找,把報紙嘩啦啦翻得一片響,最後湊得的那一篇文字這樣的:
em&杜七,一年不見,甚爲思念。我想做些新戲,然,他們都不好,戲詞兒粘牙黏口,我只要你的。又及,我已知梵阿玲就是小提琴,洋琴遠不如咱們的胡琴。求之無用,盼君速歸。商細蕊。em&
寫成這一篇半白話半文言的信,已然是要了商細蕊的命了。他長長舒一口氣,把信紙舉起來端詳一遍,似乎對勞動成果還很滿意,至少識字兒的人都能認識他寫的是什麼,那目的就達到了。直起身子一抬頭,瞅見程鳳台,嚇了一跳:“二爺,你什麼時候來的?還不出聲!”
程鳳台道:“我在偷看商老闆給情郎寫信,那什麼,‘甚爲思念,盼君速歸’。瞧這心急難耐的。”
商細蕊哼他一鼻子氣,一面把信紙對摺起來塞進信封:“你就看見這兩句了!真下流!這是杜七!”
杜七那種風流才子程鳳台知道得很清楚,八成是在法國眠花宿柳,被洋妞兒絆住腳了。要不然北平哪兒就沒有個梵阿玲了,還用專程跑法國,一待就待一年?只有商細蕊那麼好騙,信他那套鬼話。
“你去封信,杜七就回來了?”
商細蕊說:“不知道。我就是催催他。二爺來!”
他拿出一張紙片,上面是杜七在法國的地址,都是洋文,商細蕊描這些字母可費勁了,“二爺來幫我抄一下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