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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珏點點頭,認同了他的話,道:“孩兒傾力就是。”這樣說着,又忍不住看向窗外那個一直喚作“爹爹”的人。這一世,除了他還有另外兩個人,也有這樣的資格,去喚他爹爹。沈珏心裏並無怨懟,自知這份親情割捨不下的只是自己,戀戀不捨的,也只是自己。而窗下那人,卻飲了孟婆湯,忘了前塵過往,娶妻生子本是人間尋常,他不怪他。真要細究起來,爹爹的這一世,兒女情長的日子加在一起,也沒有他曾經一年中所得的多。
這一世的幼子幼女,哪一個真正享受過父子親情呢?做了將軍的季玖,常年是不在家的。哪裏比得上他,幼時天天偎在沈清軒懷裏的快樂無邪。
伊墨飲了最後一杯酒,起身道:“晚了,我走了。”
沈珏跟着起身,卻問:“去哪裏?”
伊墨說:“隨便。”隨便吧,並不在意。他是妖,不需要人類的軟榻綿褥,不受拘束,便是躺在路邊也可入眠,便是守着枯枝也可修煉。天曠地闊,他要尋一個棲身之地再容易不過。只是一百多年前,不曾識得沈清軒,他是浪蕩天地;一百年後,沈清軒入土,他便顛沛流離。
流浪至今。
季玖站在窗下,臉上是空泛的,並無情緒,也無悲苦,更無怨憎,只那麼靜靜站着,聽着,而後仰頭看着空中月亮,月華的光暈罩在他的臉上,他的面孔模糊起來,棱角被鍍上一層柔光,全然一片皎潔安寧,卻又冷寂而蒼涼。
門“吱”的一聲,開了。
門後伊墨走出來,站在門檻處,轉過臉,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在幽渺的光中亮着,向着對面,怔然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