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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已停,樹葉上的水滴下滑並墜落,發出一種寂寥而孤獨的聲音。這個夏夜與以往並無不同,雨勢迅疾而來,又匆匆離去,只餘洗過的山水,和寂寞的餘音。
房中燭火昏暗,火苗如豆,在無法掌控的氣流中微微搖曳——這個世上很多東西都是人力無法掌控的,比如空氣,比如愛情。
失去靈智的黑蛇依然咬着柳延,毒牙沁入血肉裏,釋放着毒液。如果他有記憶,他就會記得,將癡癡傻傻的小柳延抱回的那天,就喂他喫過一粒金色丸藥,那粒藥,可以讓柳延一生免於他的毒——他已經不記得。
此時他只是一條蛇,沒有法力,沒有人形,也沒有記憶。所有的一切他都憑着本能去做,不需要思考人情世故,不需要考慮他所咬齧的對象,究竟有無惡意。
柳延始終撫摸着他的項背,手勢安穩,神態安詳。早已預見的事,他心中掀不起太大波瀾,坦然面對這一切,不僅僅是因爲他心態從容,或許也是因爲,前方道路只有這一條,再沒有別的選擇。
入手還是冰涼的鱗甲,細小的鱗片一層層的貼合在一起,無可挑剔的光澤並堅硬。即使瘦小許多,現在的黑蛇依然有着威懾力。柳延的掌心在他身上,自下而上的逆行撫摸,掌心依然微疼,彷彿被利刃切割。世上之事,一旦逆行,總是痛的。
譬如人妖自古殊途。三百年的光陰就這麼走過了,這樣的疼痛也不曾消失。
窗外樹影婆娑,柳延不知道懷裏的蛇還要咬多久,也不知道沈珏還要多久回來,他在幽暗的屋內坐着,桌上的油燈已經被透過窗欞的山風熄滅,一室寂靜中他摟着懷中的蛇,那條蛇也以一種絞纏的方式緊咬着他。誰也不放手,誰也不鬆口。這樣的僵持讓時間漫長到了極致,彷彿停滯不再往前行走,柳延覺得自己成了時光裏凝固的一座雕像,被時光侵蝕成灰。
然而懷裏的蛇卻慢慢、慢慢地從他的血肉中拔出了毒牙,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蛇信在這具溫暖身軀前不停的探出,尋找這具身軀的氣息,與味道。
他開始在柳延身上游走,蛇身鑽進了衣襟裏,貼着他的肌膚蔓遊過,從胸膛到後背,整個蛇身都隨着這樣的舉動而潛入衣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