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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已言畢,此時下船還有送客的禮數,若是再存心妄言,那就都游回自己家船去。”
艙廳冷滲滲的氣氛着實令人不適,即便靳嘉也想不出什麼軟和的漂亮話來打圓場,卓思衡難得有認爲虞雍說得好的時候,心中對他不可一世氣焰的牴觸倒消退幾分。
起初,他們三人也以爲對方是來答謝,靳嘉還讓人通傳說不必客氣,江上相逢不敢欺水,君子又怎能視他人危急而不顧。這話說得已是漂亮至極,然而不一會兒又來人傳話,說是青州那家商賈之人並非言謝,似有極嚴重的事要親自來說。
於是便讓那家人入內敘話,爲首正是方纔在船上言謝的那位鶴髮老者,此時他的面目就沒之前那樣和藹從善,痛心疾首道:“老朽乃是青州客商,敝姓邵,多年奔波積累下了傢俬,此行返鄉多虧幾位君子救了我家老小,自當感恩,然而老朽萬死,只因一重要事物遺失,此事又事關家眷,不得不特此前來相問,此行固然冒犯,但非到不可的時候,我這一把年紀的臉也不至於腆滑至此。”
卓思衡和靳嘉科舉出身又有一任三年文臣的歷練,縱然耐性極好也被他彎繞好幾輪的迂迴話說得有些膩煩,更別提十四歲便到邊關從軍的虞雍,他已是橫斜着劍鋒般的長眉,用特有的居高臨下目光瞧着老人,聲音比眼神更冷道:“來都來了,想說什麼就說。”
邵姓老人許是沒想到對方如此強橫連禮讓謙詞都不講一句,臉上紅白一陣後才恢復鎮定,擠出愁苦神情道:“今日落水之人中有我膝下小女,她雖獲救,但頸上所帶的貼身玉墜不知如何遺失不見,那塊玉佩乃是亡妻所遺贈之物,意懷甚重,若是幾位誰救了小女曾否拾得此玉,若當歸還必有重謝。”
卓思衡看了眼靳嘉,對方的臉都快白了。
其實救人和碰丟東西都不是什麼大問題,當時人命要緊,拉扯之下不小心拽斷個繩子墜子實屬無心。然而重要的是,人家小姐的貼身玉佩,要是他們三個男人說見過,那問題可就大了。邵姓老人此舉實在可疑,他若真是行商多年,必然曉得人情世故,假如他真有自己說得那樣疼愛女兒,哪會如此唐突來問幾個大男人他寶貝女兒貼身的玉佩哪去了?只有一種解釋,那便是這位老者打聽到了此船的所有者和方纔救人者的身份,妄圖以此種方式攀附,玉佩不玉佩的並不重要,只要他們三個裏有人承認救了這位邵小姐,只怕立刻就會從天而降什麼名節清譽之類的帽子,讓他們娶自己的寶貝女兒。
這種碰瓷逼婚攀嫁的新形式着實讓卓思衡開了眼界。
卓思衡思維總是快人一步,轉瞬之際已有了答辭,便朝邵姓老人微笑道:“老人家,此處淺灘,船隻又都尚未移遊,玉佩落水想必還能找到,趁着天色尚明,當儘快尋找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