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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果然不出您所料,卓通判一路並未途徑和逗留任何一處刺史所題墨寶,卻去了一趟永明郡宋家茶園,後又繞路潮平郡,今日夜裏他自東姥山翻嶺歸來,眼下已回了自宅。”
長史府書房內燈燭以繭綢罩攏,光暈團聚輝照亮堂,崔逯封信的手有短暫停頓,而後發出輕輕哂笑:“他連哄帶騙也就只能欺瞞何孟春這個純質之輩,明天我倒要讓他拿出答應的那些詩賦來,看看如何交待,要是坐實他謊騙輿圖的事蹟,只怕最膽小躲事的何大人也不敢保他。在御前幾天學了點糊弄人的小聰明鬼把戲,便拿到地方上來舞袖,該讓他知道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憑他再舌燦蓮花急智過人也是要栽跟頭的。”
“大人英明,那卓思衡螢火之腐卻敢同大人日月之輝爭光,活該如此下場。”下人忙不迭獻上準備好的捧唱說辭。
崔逯聽聞此言卻並未表現出受用的模樣,仍是對打探回稟的細作追問:“對了,他去宋家茶園可有什麼旁的舉動?”
“他在宋家茶園一共待了三日,只是四處走動,但和宋家小少爺見了面,不過這位小少爺是個敗家的紈絝,整日鬥雞走狗不務正業,沒得能耐。卓思衡走時帶了好些土儀,大概都是宋蘊和所送得茶葉一類,但有一個箱子裝得嚴實,這麼大一盒,卓思衡親手拿着不曾假手於人,不知裏面是何物。”細作連比帶劃示意出來盒子的大小,“那盒子他一直隨身攜帶,後來去了東姥山的白茶茶園,看貢茶的時候也是盒不離身。”
崔逯聽罷放聲大笑道:“卓思衡啊卓思衡,我當你真是清風般的人物,不染纖塵的如蓮君子,誰知竟也是污淖裏爬出來的腌臢,不過裝裝樣子博個美名,這樣的讀書人我見得多了,還以爲讓唐大人如此掛心的人物是個中異類,卻也只是個聖賢書裏的蠹居蠅蛆。你聽着,他拿了宋家的東西和錢勢必要爲宋家辦事,你好生盯着,若有動作記得來報。”
細作應了,又道:“他一路上假惺惺的,對下屬又體貼照顧,對親隨也客客氣氣,原來都裝的。自東姥山回來前,他還專門派貼身親隨將路上收到的禮物先送回來,怕是覺得空手上路卻滿載而歸讓人看着影響他的官聲吧……還是大人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這讀書人裏的敗類來。”
“敗類?他並不是敗類。”崔逯站起身,在細作迷惑的目光中踱步道,“讀書人哪個都是這個樣子,嘴上沽名釣譽,內裏自私剛愎,既然各個如此,他卓思衡不過是從善如流,哪談得上是個中敗類呢?我這輩子從前在江鄉書院,見得最多的就是這些讀書人。什麼聖賢書聖明事,都是口中雲雲心中不屑,各個都是鑽營的好手投機的行家,卻偏要給自己的行徑巧立名目,找出個聖人託詞做得天下家國的牌坊,說孝義論世理,然而該退一步的時候,轉身得最快忘了這些話最快的也是他們。且看卓思衡和他那個故交高永清,都是如此,任憑嘴上說得如何冠冕堂皇,切到他們的要害便立即會自退自讓,什麼讀書人,什麼狀元,也就騙騙自己罷了。”
“大人高見,真乃宏論啊!”
“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崔逯轉頭去看細作時已是冷下了臉:“我又不是何孟春,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王知州再有消息你務必及時通傳予我,告訴你的其他手下,唐大人若是有吩咐,也決不許耽擱,否則我唯你們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