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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人於書齋外的會客花廳等候,她左右僅有一名侍婢,其餘廳內二人皆爲甲士,英武成雙器宇軒昂,何夫人雖是華服金簪立於其間,卻讓人有種揮斥八極之感。她常聽夫君對這位年輕晚輩的溢美之言,又親自在宴席上見過兩次,對卓思衡印象極佳,見他形容狼狽跌跌撞撞,滿身雨水魂不守舍的樣子,又好似被自己府衛恫嚇一般顯得很是不安,忙命貼身侍婢去取燻暖的絨巾和乾爽的軟布,又讓左右略退幾步,二人在門前,二人在身後,才道:“卓通判不必驚慌,此些甲士乃是我孃家勁卒王府內衛,素日護我家內外,並非險惡之輩,通判入夜疾馳而來想必是有要事,你兄長外出,若此事涉及府上,告知嫂子我也是方便的。”
卓思衡行禮道:“夫人,實在事出有因,否則我也不會來此叨擾……此事涉及何大人,我萬不敢擅專,而大人不在,我常聽大人讚譽倚重夫人之辭,特來求見。”說罷,他遞上書信與奏摺木匣,“今日一歹人以長史印鑑於官驛調度馬匹,驛丞不敢不從,誰知那人慌忙中遺落此物,返回尋找時竟縱火燒驛,還好救援及時,未有傷亡。這便是他遺落之物。”
何夫人自侍婢手中接過信箋,聽罷後奇道:“落下了回來取便是,他爲何要縱火?難道是裏面有什麼不可告知的來往怕人知曉故而滅口?”
“不敢欺瞞夫人,奏章盒匣雖然尚未封蠟押印,但下官不敢多看,信箋拆開後實在是……實在是震鑠肺腑,不知天下竟有此等人和事,請夫人探看裁奪!”
見卓思衡如此惶惑不安,何夫人抖開書信,越看眉毛的長尾越往上挑,看到最後竟已手抖發顫,最後將書信重重拍在身側几案上:“崔逯小人!竟構陷我夫君!欺我府上無人不成?”
“夫人息怒,茲事體大,會否是有人越俎代庖行此等事?”卓思衡小心翼翼問道。
何夫人略微沉吟,伸手取來奏章匣子欲要打開,卓思衡忙上前一步制止:“夫人不可!這是……這是奏章的匣盒,不好壞去規矩。”
“你們這些書生,當真迂腐!”何夫人不耐道,“我怎會不知奏章匣子如何機要?只是這盒子尚未封蠟,上也沒有加蓋印信,便是還無上奏之物,怎麼就不能看了?要是咱們不看,又如何確定崔逯是不是和姓王的勾結起來證據確鑿?你個大男人不要婆婆媽媽,你兄長不在郡上,此地事物本該由你執掌,這個樣子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