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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所闡發的是三五合一、貞下起元的道理。唐三藏喻太極之體,三徒喻五行之氣,三藏收三徒,即是太極而統五行;三徒歸三藏,即是五行而成太極。並且唐僧在貞觀十三年登上取經路程,路上收服三個徒弟,十四年回到東土,此處是最要着眼的地方而書中的通關牒文,唐僧師徒,每過一國,必要先驗過牒文,用過寶印,才肯放行。這是取經第一件要緊大事,更是行道之人修煉之大關目,須要將這個實義追究出來。其實就是告訴修道者,在行之前往往要知,秉持知先行後的步驟,不可盲學瞎練。所以有各國寶印,上西而領,回東而交,始終鄭重,須臾不離,大要慎思明辨,方能得真。如果有心之人看《西遊記》往往會發現許多情節有貌似錯漏的地方,其實該書大有破綻處,正是大有修道的口訣處。惟有破綻,才能起後人懷疑的心理,所謂大疑則大悟,小疑則小悟,不疑不悟。所有疑問之處,正是體現真人意深的地方。
例如孫悟空曾經八卦爐煅煉,已成金剛不壞之軀,何以又被五行山壓住?玄奘生於貞觀十三年,經十八年報仇,已是貞觀三十一年,何以取經時又是貞觀十三年?在蓮花洞時,悟空已將巴山虎、倚海龍打死,老妖已經識破,何以在盜葫蘆時,又變倚海龍?師徒四人每過一難,則必先編年記月,而後敘事,其所隱含的即是攢年至月、攢月至日、攢日至時的意思。這與取經回到東土,交還貞觀十三年牒文,同一機關。即是丹法火候中所謂“貞下起元”,“一時辰內管丹成”。而在具體故事中,芭蕉洞,言火候次序;通天河,辨藥物斤兩;朱紫國,寫招攝作用。整部書講丹法有合說,有分說。前七回就是合說,路數是自有爲而入無爲,由修命而至修性,丹法次序,火候工程,無不俱備。而其後九十三回,由性以及命,自無爲而歸有爲,或言正,如諸國土君王,是寫正道,而女人國配夫妻,天竺國招駙馬,即是證正中劈邪;或言邪,如諸山洞妖精,是傍門,而獅駝國降三妖,小西天收黃眉,隱霧山除豹子,即是劈邪歸正;或言性,或言命,或言性而兼命,或言命而兼性,或言火候之真,或撥火候之差,只是對不過某一方面進行着重分析,不出前七回總綱。此書亦是講“窮理盡性至命”之學。猴王西牛賀洲學道,是窮理;悟徹菩提妙理,是窮理;斷魔歸本,是儘性;取金箍棒,全身披掛,銷生死簿,作齊天大聖,入八卦爐煅煉,是至命。觀音度三徒,訪取經人,是窮理;唐僧過雙叉嶺,至兩界山,是儘性;收三徒,過流沙河,是至命。以至羣歷異邦,千山萬水,至凌雲渡、無底船,無非都是窮理盡性至命之學。所以纔有某些情節看似最難解實則極易解,如三徒已到長生不老之地,何以悟空又被五行山壓住,悟能又有錯投胎,悟淨又貶流沙河,必須皈依禪宗,才能得正果?蓋三徒皈依禪宗,是就三徒了命不了性者言;五行山、雲棧洞、流沙河,是就唐僧了性未了命者言,一筆雙寫,示“修性者不可不修命,修命者不可不修性”之義。該書尤其教人識得何爲真何爲假,故在展示真時,會先將假象破除。如欲寫兩界山悟空之真虎,而先以雙叉嶺之凡虎引之;欲寫東海龍王之真龍,而先以雙叉嶺蛇蟲引之;欲寫悟空、八戒之真陰真陽,而先以觀音院之假陰假陽引之;欲寫蛇盤山之龍馬,而先以唐王之凡馬引之;欲寫沙僧之真土,而先以黃風妖之假土引之。提醒人們在修丹時往往執着於錯誤的概念而不自知。悟空每到極難處,即求救於觀音菩薩,其深意是性命之學,全在神明覺察之功。
而講到唐僧師徒的地方,則每人都用兩個名字,其實玄奘、悟空、悟能、悟淨,是說道之體;三藏、行者、八戒、和尚,是說道之用。這樣就體不離用,用不離體。名字之外又有別號,如唐僧、行者、呆子、和尚,屬於借用的方法,用來比喻世間的學道之人。而三位徒弟各自都具有醜陋的相貌。醜相者,異相也。異相者,妙相也,也正是丹法中所將“說着醜,行着妙”,讓修道之人了悟無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的深意。又從變化上說,沙僧不變,八戒三十六變,行者七十二變。以丹法來說,行者爲水中金,是他家之真陽,屬命,主剛主動,爲生物之祖氣,統七十二候之要津,無物不包,無物不成,全體大用,一以貫之,所以變化萬有,神妙不測。八戒爲火中木,是我家之真陰,屬性,主柔主靜,爲幻身之把柄,只能變化後天氣質,不能變化先天真寶,變化不全,所以七十二變之中,僅得三十六變也,至於沙僧,則爲真土,鎮位中宮,調和陰陽,所以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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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徒弟的兵器也大有講究。八戒、沙僧都是隨身攜帶。只有行者金箍棒,變成繡花針藏在耳內,用時才取出來。此何以故?作者之深意爲釘鈀、寶杖代表以道全形之事,一經師指點,就能自己成就。而金箍棒,乃是歷聖口口相傳、附耳低言的祕旨,是以術延命之法,在虛無中成就,其大無外,其小無內,所以藏在耳內。悟空到處自稱是人家的孫外公,四處提及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事蹟。其實若從解字角度看,外公,即是內無也;五百年前,即是先天也。可知先天之氣自虛無中來,是他家不死之方,不是自身中的事物。《西遊》孫悟空成道以後,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大鬧天宮,諸天神將,皆不能勝。何以保唐僧西天取經,每爲妖精所困?讀者須將此等處先辨分明,方能尋得出實義,若糊塗看去,終無會心處。最後,悟元子劉一明評判歷家註解,其數固然不可勝計,但其中佳解,百中無一。雖然推崇悟一子的《西遊真詮》爲此中最優,但未免也有所論不及的地方。
因此讀者不可專看註解而略正文,更要在正文上看註解,應當先在正文上用功夫,翻來覆去,極力參悟,不到嚐出滋味、實有會心的境地,覺不肯休歇。等到有所體會之時,再看他人的註解,擴充自己的識見,那麼就能知道他人的註解之好壞與否,自己的心得是否正確。如此堅持用功,日久必然深入其中。但是之後也不可自以爲是,更當求師印證,纔能有真知灼見。以上是悟元子劉一明總結讀《西遊記》的關鍵方法,並將上述內容錄於卷首,贈與有緣之人,願讀者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