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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樓一聲不吭,只覺血氣又翻湧上來,心口疼得發麻,他做事向來胳膊折了都存在袖裏,牙掉和血吞,從不訴苦,可這股子難受竟如何都壓不住,竟忍不住說道:“她也太狠心了”又哽住,再說不下去。
袁紹仁臉色也有些黯然,拍拍林錦樓肩膀道:“她許是心裏頭怕了。她不是腦子一熱就有情飲水飽的小姑娘,心裏太明白了。”
林錦樓瞥了袁紹仁一眼:“你懂?合着情聖在這兒呢。”
“多少血淚攢出來的。”袁紹仁低着頭不知在想誰,半晌悵然道:“鷹揚,幸而是她,換個旁人經歷這些,不知要成什麼面目了。”言罷深吸口氣,又吐出來,道:“自家弟兄,甭耍虛的了,我助你一臂之力,也派人出去找。”說完便走了。
林錦樓仍派手下出去找人,可人海茫茫,竟真個兒尋不見蹤影,他以爲香蘭怎樣也要回家探望爹孃,遂派人悄悄查探,可香蘭並未歸家,陳萬全提起香蘭一雙眼都眯縫起來,樂得臉上褶子全擠在一處:“我女兒如今跟着林大將軍在京城呢,有個《蘭香居士傳》知道罷?那戲文裏唱的就是我女兒的事哎喲,什麼飛黃騰達了,呵呵,我女兒那是忠肝義膽,不是老哥我誇口,古往今來烈女賢媛比得上還真沒幾個”
人尋不到,可日子仍要一天一天過。林錦樓只覺日子空落落的,回了房冷冷清清的,起先一個月,他看見香蘭遺下來的帕子、衣裳、扇子、香囊、看過的書、畫的畫兒,心裏就難受起火,不知砸了多少東西,嚇得書染幾個悄悄把香蘭用過的東西全收了,被褥窗簾子都換了新的。林錦樓回來,進了屋怔了良久,小鵑提心吊膽進去奉茶,臨走時卻聽見林錦樓道:“東西擺回來罷,還有點人氣兒。”小鵑愣了,胡亂答應一聲趕緊退出來。
誰都不敢提“香蘭”,連秦氏都賠小心,瞅着她長子臉色,偶爾跟王氏訴苦:“你說我是不是上輩子作孽,樓哥兒成天半死不活拉着臉,怎麼就讓人不省心。”
林長敏重傷在牀,王氏卻比往日精神兩分,頭上戴着新打的赤金頭面,對秦氏道:“這是牽腸掛肚呢,哪兒有個笑模樣,我想我們家綾姐兒,夜深人靜時也要哭一場,樓哥兒男人家,自然不似咱們,可心裏也哭罷?”
林錦樓心裏苦麼?他知道自個兒合該頂天立地,活到這把年紀不該讓旁人牽腸掛肚,何況林家軍上上下下多少張嘴還指望他,他勉力振作,又是生龍活虎模樣,只是他覺着整個人好似已經木了,人情往來皆是做戲,只有回到房裏頭,四下無人時才知自己多累,百般煎熬,將要把他勒得喘不過氣,可午夜夢迴,滿眼還是陳香蘭的影子。他早就該回金陵了,可仍耗在京裏,就爲了找這麼個人,他甚至覺着自己將要黔驢技窮了,不管撒出多少人手,懸賞多少重金仍音訊全無,他時不時後怕的想,那女人莫非已經不在人世了?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又怎麼死心。
楚大鵬中了兩榜進士,將要外放江浙做官,特特設宴相邀。席面上,楚大鵬親自給林錦樓倒了杯酒,笑道:“日後就要去哥哥的地盤了,還求哥哥多賞臉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