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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圓記在心上,問了夏芸住處,真個兒去打聽了一番,回來對香蘭道:“這位夏相公剝了功名,後來更名換姓在外省考試,不過只中了秀才,不曾再中舉了,因名聲不好備受擠兌,只靠教幾個小孩子開蒙,替人抄書賺幾個錢。前年他在外省考試,老孃家中重病,銀子使得跟流水似的,卻總不能好。他二嫂受不得,攛掇她爺們,兩人竟在夜裏偷偷把老孃單獨關個屋鎖起來,起先聽鄰居說,老孃還在屋中罵,後來漸漸沒了聲兒。夏芸回來開門看,只見骨瘦如柴,不成人形,屎尿遺了一地,竟是活活餓死的。縣令大人把他二兄弟一家拉去判了個斬立決,旁的兄弟姊妹都捱了板子,唉,可憐,可憐,聽說他也寒了心,這幾日打點行裝,要撇開家裏人往北上謀個出路。”
香蘭聽了默默無言,畫扇抓了把錢給桂圓,親自送出門,低聲道:“外頭櫃子裏有包點心,拿去喫。”桂圓就着拿錢去捏畫扇的手,笑道:“還是畫扇妹子心疼咱。”畫扇瞪了他一眼,要笑不笑的,一甩辮子進了屋。
晚上,夫妻二人都肩並肩躺在牀上,錦樓一下一下撫着香蘭的頭髮,懶洋洋的,和香蘭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話。他自己的事原不愛跟婦人們多講,覺着女流之輩素是頭髮長見識短,又愛沉溺於情,口舌亂嚼挑弄是非,一句話都能計較半晌,針鼻兒大小的事都能哭天搶地,他實在懶得搭理。香蘭卻不同,她說話軟軟的,聲音柔柔的,聰慧明理,從不說人是非,寬和處想事,和她說話好似喫了一劑清涼藥,心裏頭敞亮,將他白日裏公務裏的憂惱煩躁漸漸平消下去。牀笫之歡固然說不盡濃情蜜意,可這夜半私語,溫馨安穩,更讓他覺着心裏熨帖。
香蘭同林錦樓說起夏芸之事,林錦樓玩着香蘭的手指頭道:“聽說你當日還給他磕頭來着,他如今這樣也是因果報應,你怨氣消了罷?”
香蘭唏噓道:“他雖有些自命清高,卻不是壞人,只是沒託生好,可見家不怕貧,但怕門風不正了。當初因他,我爹險些丟了性命,我是極恨他的,後來什麼恨啊仇啊早就都淡了,都快想不起這個人你不曉得,他原還是個挺整齊的小後生,如今滿面風霜,老了十歲不止,看模樣便知歷經坎坷了。大爺,這舉人的功名還了他罷。”
林錦樓微微皺起眉:“功名還他?”
“嗯,寒窗苦讀才搏這麼個功名,總是有真才實學。”香蘭枕在林錦樓手臂上,手放在他胸膛,“他那名聲,即便得了公明日後也難做官,總比如今這樣強些。你恨我,我恨你的,害來害去,把仇怨往深處結,實在沒什麼趣兒。再說都過去這麼久了,當初的事也不全然怪他。”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