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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片刻,只聽一陣雜亂腳步,這回進來的,卻是兩名身着黑衣,腰綁黃帶,神情倨傲,衆人一間均低了半腰,這兩人對此視而不見,銳利的視線卻迅速掃了客棧周遭,連那房梁犄角旮旯之處都不放過。片刻之後,相視一眼,方點了點頭,分作兩邊,單膝跪下,朗聲道:“請爺入店。”
頃刻間,那跪着的衆人迅速爬起,爲首的男子打量了這客棧,淡淡地道:“就是這裏?厲崑崙,你沒弄錯?”
“不會有錯。”那戎裝將軍低頭回道:“卑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探得沈慕銳在此養傷,並於此地周遭佈下無數耳目,盯了一天一夜,便是他掘地三尺,通天九丈,也插翅難逃。”
“咱們弄了這麼大動靜,沈大盟主卻全無反應,不該呀。”那男子似笑非笑地道,眼中閃着異樣的光彩,揮揮手道:“上去,將沈大盟主請下來,就說故人來了,他怎麼着,也該給個面子見見。”
這三人便是天啓朝皇帝蕭宏鋮與虎豹將軍厲崑崙,並那武功高深莫測的離魂刀郭榮。他自得知凌天盟餘黨集結塘定鎮,便下命厲崑崙悄悄徹查匪首沈慕銳是否在其中,厲崑崙手段使盡,終於昨日探得沈慕銳轉扮成商客,躲在此處,身上據說舊傷復發。沈慕銳武功蓋世,自來皇帝一派對此忌憚甚多,可他自一年前水陸道場上目睹蕭墨存服毒自盡後便走火入魔,這大半年中,一時調養不休,同時,此一年他藏匿不定,盟中事物,多數交予二當家徐達升,盟中弟兄,等閒見不到他一面。種種跡象均表明,沈慕銳武功大打折扣,否則不可能坐視皇帝派兵發難。
此番剿滅凌天盟,差奧聽不惜代價,法子用盡,嚴刑逼供、利誘招安,無所不用其極,不出半年,凌天盟各處分堂被搗毀得七零八落,便是精英盡出,負隅頑抗,卻如何抵擋得住朝廷金戈鐵馬?待探得凌天盟殘餘匪衆處所,天啓朝皇帝更是御駕親征,這等欲除之而後快的狠厲決絕,便是對屢屢滋擾邊境的漠北外族,也不曾見過。天子之怒,非同小可,便有無數的士子文人,紛紛撰寫檄文,對凌天盟匪衆亂國進行口誅筆伐,更有甚者,痛斥凌天盟之亂,無異竊國之賊,不除則國無寧日,民不聊生。當時之時,朝廷盤踞勢力正有變化,結黨營私之氣一掃而空,有識之士紛紛倒戈,便是從前對凌天盟諸多仁義之舉頗有讚許,然在國有一主,逆者當誅的前提下,也無人敢出來爲凌天盟說句公道話。讀書人尚且這樣,黎民百姓就更不用說,皆道凌天盟就是反賊,人人唾罵不休。一時之間,沈慕銳苦心經營十數年的基業,竟然遍成荒蕪,便是徐達升等人有通天本領,卻如何能挽住頹勢?
蕭宏鋮微眯雙目,盯着樓上,那裏面,據說有與自己鬥了十年的沈慕銳。十餘年,雙方鬥智鬥勇,各有勝負,他畢竟是一朝天子,需要兼顧的方面實在太多,朝中各種勢力盤踞,北方蠻族虎視眈眈,哪一樁哪一件,都比凌天盟這等事來得迫切危急。況且他心裏面,其實也存了匪衆難成其事的情敵念頭。哪知道一朝沒有趕盡殺絕,竟然養虎爲患,凌天盟擴張迅速,爲自己坐穩龍庭添了無數麻煩,尤其是匪首沈慕銳,簡直成爲眼中釘肉中刺,這幾年來,想下的法子不知多少,可也無法將之除去,反倒陰差陽錯,搭進去自己最有才華的臣子,也是最心愛的人。
想到此處,蕭宏鋮便覺心中刺痛難當,站在這裏,他忽然從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恨意,恨不得即刻就將沈慕銳抽筋扒皮,挫骨揚灰。蕭宏鋮面色陰沉,目光森冷,他知道,自己不僅痛恨沈慕銳明目張膽,揭竿起義,妄圖改朝換代;更痛恨這麼一個草寇匪首,竟然讓自己百般呵護而不得的人兒傾心相愛。想當初,那個人,明明病得起不了身,卻還能設計出宮,逼自己下旨賜婚,全爲了新婚之夜,裏應外合,來投奔這個男人。那個人,爲了這個男人,祖宗規訓也不要,錦繡前程也不要,聖恩眷寵也不要,身家性命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