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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挺心中似有所覺,呆呆站起身坐到病牀旁的椅子裏,雙手牢牢握住龐元瑞溫熱的手掌,片刻後將臉貼了上去。
龐元瑞用拇指輕刮他溼潤的眼角,費力說道:“我,想,你舅媽,景清。”
宋挺偏了偏頭,眼淚順着他的眼角滑落,輕聲說道:“我也想她們。”
二十年時間過去,宋挺已經年近三十,他記憶中的舅舅一家人卻仍如小時候那樣年輕又鮮活。性格跳脫的舅舅,溫柔善良的舅媽,還有聰明可愛的表妹。
即使白日裏像豬狗一樣被人拖出去打罵遊街,晚上回到牛棚裏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喫野菜時卻也如同喫山珍海味一般有滋有味。
舅媽手藝好又愛鼓搗,所以家裏夏秋兩季從不缺喫食。春天略差一些,但嫩綠的榆錢拌上一把黑麪一點點鹽,出鍋也能把人香個跟頭。冬天最苦,卻是舅舅的主戰場。杏樹枝條上的楊拉罐一捋就是一大把,舅舅將楊拉罐藏在懷裏,趁天黑拿回家。一家四口躲在月亮地裏用石頭挨個將楊拉罐的外殼砸開,摳出裏面肥胖的蟲子和鹽一起炒。明明炒的時候聞不到什麼肉味,喫到嘴裏卻讓人恨不得將舌頭都吞下肚去。
那些和表妹一起漫山遍野找老瓜瓢填肚子,採馬糞包做止血藥,割麻黃草賣錢的日子,逐漸組成了宋挺心中最原始的家的概念。
家是什麼呢?首先你得找一個能跟你喫到一起去的人,然後再生一個小饞蟲。這是舅舅的原話,宋挺一直記在心裏。
“春曉懷孕,你有家了。”龐元瑞微微抬手撫摸宋挺粗硬的髮絲,“我高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