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長庚山中現溪邊小舍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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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靜默地坐了大概半個時辰，女子身旁的那塊抹布已經是半乾了，被風一吹，從椅背上落到了女子的腳面，她俯身撿起抹布，扶着椅子站了起來，走進屋後的一處竹亭中。

竹亭中是廚房，廚房中有鍋竈，鍋竈旁卻沒有柴火，竈膛中也很乾淨，沒有一絲殘留的灰燼。竈臺上沒有菜，但是卻擺滿了各式的水果和點心，水果都細細地清洗過了，有些還帶着水珠，但是那些點心卻有些蹊蹺，雖然都精緻地做成了海棠花的模樣，顏色也有粉紅、粉藍兩種，但是這些點心卻都似乎沒有蒸過，那些被模子擠壓過的糯米粉還鬆鬆的，好像一碰就會散開。

女子將那些水果和點心端到屋內，然後點燃了屋內的一盞豆燈，燈光如揭開了一扇簾子，緩緩顯出了屋內樸素的樣子。小巧樸素的八仙桌，幾個方凳整齊地擺放着，屋子還有一個裏間，看不分明，燈光一閃，隱約看見有一片素紗的簾子晃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又靜下來了。

“當年因爲生火做飯，炊煙飄到空中被人發現，引來了災禍，這麼多年，對不起你了，即使今天是我們定親的日子，我也只能給你做這些了。我現在倒不是怕生火引來災禍，是怕生火被人發現，會有好事的人來打擾你，打擾我們。”女子說完，端起盤子走向屋內，她起身有點急，那幾塊海棠糕一下子散開了，化成了一團團粉紅的糯米粉，女子不以爲意，她笑了起來，“看，多像我第一次做海棠糕的樣子，你還記得嗎，你當時還笑話我呢。”

裏屋沒有點燈，灰撲撲的，一陣風吹起了裏屋的簾子，女子端着那一團紅紅藍藍的糯米粉坐在牀邊，牀上似乎躺着一個人，一襲紅衣，身材修長，大概是臥牀太久了，他的頭髮都披散着，幾縷漆黑的頭髮從牀邊掛下來，一蕩一蕩的，似乎想與牀下的魂靈牽手。

女子的說話的聲音很低，但是卻常常說一半，就噗呲笑起來，她一笑，盤子裏的糯米粉就被騰起了一陣煙霧，紛紛落在了男人的頭髮上，她便放下手中的盤子，仔細地擦拭他每一根頭髮，擦拭乾淨了，再接着和他說話，又是一笑，糯米粉又落到那男人的頭髮上，她又接着給他擦，這樣反反覆覆了很多次，日已西斜，血紅的殘陽從窗外的一片樹葉閃到了女子的眼中，她被夕陽的光一閃，就突然止住了說笑聲，走到屋外，眼神如寒冰般冷漠。

然後她將門關上，腳尖一點，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萬仞峽谷之上。

她一消失，這山澗中似乎陡然暗了下來，溪水模糊得成了地上了一處暗影，只有流水聲，依然在山澗中孤寂地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