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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盞躺在豬肉案板上,見那大漢滿臉橫肉,嚇人的摸樣,驚呼一聲,想翻到地上。不料案板上面滿是豬油,雙手一滑,坐在了豬骨棒上。他屁股喫痛,一彈而起,摔進了案板內側的地上。這下摔得他眼前一黑,再看清時候,見大漢舉着刀,作勢要砍下。他霎時間清醒,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如運動員一樣,躍過案板,跳到了外面。頭也不敢回的沒命逃開。那大漢正自驚詫,更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喃喃的說:“這人有病。”趙盞當然是聽不到了,一口氣不知跑了多遠,靠着磚牆大口喘氣。暗說:“幸好跑得快,要不那刀砍下來,哪還有命在?”說完,恨不得抽自己倆耳光。“我跑什麼跑?他一刀把我砍死,不是一了百了嗎?”又想:“萬一他沒砍死我,砍殘廢了,不是更完了嗎?還是得跑,剛剛跑的沒錯。就算要死,還是得自己動手穩妥。”休息了片刻,喘勻了氣。發現這小巷子裏堆放了許多雜物,說不定能找到什麼利器。他在雜物裏翻找,也沒找到什麼,別說利器,連金屬的東西都沒找到。他坐在地上:“費了半天的力氣。我早該想到,這個時代,金屬都是戰略物資。尋常百姓家裏能有多少,就算有怎會捨得隨便亂扔?”忙活了些時候,已快到了中午。聞到一陣香味,不知是誰家做了飯菜。既然做了飯菜,就會用刀。他循着味道,走到窗根下。偷眼往裏看,家裏的女主人正將飯菜裝進盤子,案板上正擺着一把菜刀。趙盞大喜,等着女主人離開,翻進屋裏將菜刀偷了出來。平時都極少做飯的他,第一次對菜刀有了好感。躲到巷子深處,對着脖子。之前不顧一切的想死,事到臨頭卻有些恐懼。只是要回去,這點事總要經歷。用手指試試刀鋒,貼在脖子上的動脈。只需要輕輕劃過,再醒來,已是千年以後了。屏息凝神間,聽到從雜物堆裏傳來很小的叫聲。若非周圍安靜,八成不會發覺。他本不打算管,愛是什麼叫就是什麼吧。我都要走了,也管不了。刀鋒冰涼,難以下手。喃喃的說:“那些自殺的人,都是看不到希望了,認爲死後一了百了。而我恰恰相反。就是因爲希望快點回去纔想死。這說給誰聽,誰會相信?就因爲是爲了希望,下手可是有點難。”索性放下菜刀。“我先平靜平靜,等會兒再死。”他翻開雜物,裏面有一窩小狗崽。統共四隻,還沒睜眼睛。一旁的狗媽媽看樣子已經死了有時候了,出現了輕微腐爛。趙盞說:“既然相遇即是緣分。別的管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你入土爲安了。”用木板在地上挖了小坑,將狗媽媽埋了。那四隻小狗極度虛弱,叫聲時有時無。趙盞將外衣脫下,將它們包裹。“我將你們送到街上,有路過的人見了,自然會帶回家養着。”將小狗抱起來,走出幾步。又想:“這個時代,不像我那個時候,肉不是經常喫的。要是我把它們放在街上,被誰撿回去喫了,豈不是害了它們?”猶豫了會兒。“罷了,反正我要去死,你們自求多福吧。要是命不該絕,就會碰見好心人收養。命運不好,來世託生個好人家。”他將小狗放在地上,拿起菜刀。試了幾個姿勢,都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一刀斃命。最後將菜刀刀鋒向外,夾在牆縫裏,瞄準了衝過去。還沒相撞,菜刀就掉在了地上。耽擱了好長時間,他有些惱怒。“既然鐵了心想死,顧忌這麼多幹什麼?狠一下就過去了。”不再琢磨那些複雜的辦法,刀鋒貼住咽喉,就要劃下。忽然一隻小狗淒厲的叫了起來,這一刀生生停住了。就聽有人喊:“我家的菜刀哪去了?是誰偷走了!”隨後周圍開始嘈雜起來,還伴隨着聽不懂的謾罵。趙盞雖不願因此廢了大事,卻怕一點差池被捉了,又是麻煩事。慌忙將菜刀收進懷裏,將小狗抱起奔出了巷子。
跑了幾圈,又不分東西南北了。已經累得大汗淋漓,抱着小狗走路都開始喫力。那四隻小狗如今倒是安靜得很,全都睡着了。趙盞苦笑:“要不是剛纔你們誰一嗓子,八成我現在已經回去了。現在你們睡得可真香,把我折騰夠嗆。”趙盞挨個敲敲它們的腦袋,將它們敲醒。“你們別想睡得好,有罪一起受。”金陵城很大,街巷縱橫。想找個安靜自殺的地方並不難。他選擇了不遠處市民稀少的巷子,慢慢走過去。到了巷子口,想將小狗放下,也好被人發現。剛蹲下,就感覺有人盯着自己,側頭望去,一個小腦袋急忙躲在了牆後。趙盞暗說:“不好,被趙晗還是景王府的人找到了。這麼大的城市,這麼多人,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我了。”他抱起小狗,想快點跑。怎奈體力不支,雙腿發軟,跑不起來。沿着街走了不遠,身後跟蹤的人已經變成了四五個。而且不再隱藏,明目張膽的跟着。趙盞不敢回頭,裝作沒發覺。到了後來,人數更多,開始堵在巷子口,趙盞只能按照他們安排好的線路走。那些人衣衫襤褸,都是乞丐。趙盞暗罵幾句,索性站住,死活不走了。大聲道:“你們管事的是誰,叫來見我!幹什麼跟蹤我,還堵我。”
從巷子裏走出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穿的衣服雖舊,卻很乾淨。雙目湛湛有神,算得上一表人才。對着趙盞微微躬身。“小王爺,在下郭忠,我就是管事的。”趙盞說:“我早上請你們喫飯,喫飽了就來跟我過不去,還有沒有點良心了?”郭忠說:“小王爺錯了。請我們的喫飯的是小郡主,不是小王爺。”趙盞說:“我不讓她請你們喫飯,她會請嗎?”“那就是小王爺和小郡主之間的事了。我們只看到是小郡主付的錢。”趙盞不佔理,只得道:“就算是我妹妹付錢,我和你們至少是無冤無仇吧。叫你的人都讓開,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郭忠說:“我們和小王爺的確井水不犯河水,更沒攔着小王爺的路。”趙盞往一側的巷子走,擋在巷子口的乞丐並不讓路。趙盞說:“你看看,還說沒攔着我的路。”郭忠說:“小王爺,巷子是巷子,路是路。你要是走路,我們肯定不會攔着。你要是進巷子,那裏面可就不是路了。”趙盞怒道:“我是走大路,還是抄小路,你們還管得了我?要是想劫財,我身無分文。要是劫色...你們有這個興趣,我可沒有。”“小王爺別誤會,我們沒有惡意。小郡主爲了找你急的大哭,我們爲了報答一飯之恩,幫着小郡主找你,並不是爲了劫財劫色。”趙盞說:“我就知道和趙晗有關係。”他心說:“菜刀已經拿到了,隨時都能死,不差這麼一時半刻。”問:“趙晗在哪呢?”郭忠說:“已經派人通知了小郡主,很快就到。小王爺要是還能走,見面就更快些。”趙盞坐在街邊。“我都累了小半天了,得好好歇歇。”郭忠遞給他一個皮壺,趙盞打開蓋子,將水喝了。郭忠說:“我以爲小王爺會嫌我們這些人低下,不肯喝這壺水。”趙盞說:“你想多了,你我,大家都是人,人人生而平等,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你說我是小王爺,難道小王爺就不喫飯睡覺,不拉屎撒尿了?”引得周圍人大笑。郭忠笑道:“小王爺說話風趣,沒有架子,和我們想象的不一樣。”趙盞招呼郭忠坐在身邊,對其他人說:“大夥不用看着我,我已經跑不動了。現在這身體,不知道咋回事。以前跑個三五千米都不用大喘氣,今天才跑了多遠,就氣喘吁吁了。”郭忠說:“我聽聞小王爺之前身體不好,這次痊癒後,自然需要時間休養。”趙盞說:“你們這些人很厲害啊,怎麼找到我的?”“金陵城中有數千乞丐,散佈於城中各處。只要知道小王爺衣着相貌,傳到各處,並不難找。”“整個金陵城也沒多少人,只是乞丐就有數千了?”郭忠點點頭。“這還只是城中,算上城外村鎮,說不定有兩萬。”“這麼多?”“北方戰亂,許多人撇家舍業南渡。到了這邊,沒有了營生,又沒有足夠錢財,就成了乞丐。”“這麼多人,以前肯定都有營生,擅長各個行業。不會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喫飯的地方吧。”郭忠說:“小王爺說的不錯。這些人中,有的是木匠,有的是鐵匠,有的會打獵,有的種地,還有很多身懷武藝。按理說,都餓不着。”不等趙盞問,他繼續說:“這些年各行各業開始恢復,很多工匠和農民獵人都找到了營生。依然剩下一批人,實在沒辦法。早年對金國用兵,最後兵敗,很多士兵家在北方,沒能打回去,就沒了去處,整天孤魂野鬼一般。”趙盞環顧四周,許多人臉上飽含風霜,眼中卻精光閃閃,帶着一股狠辣的勁頭。“你們都是退伍的軍人?”郭忠說:“絕大多數人都是。”“你年紀不大,就成了這些人的頭領?”“家父是軍官,戰死沙場。這裏很多人都是曾經舊部,就推舉我做了頭領。”趙盞說:“我看很多人都正當壯年,就算不能再進軍營,可以做些力氣活。總不至於做個求人施捨的乞丐吧。”郭忠只是淡淡笑笑,不接他的話。趙盞嘆了口氣。“恐怕你們今天見我,未必就是因爲什麼一飯之恩。景王帶兵打仗,你們曾經都是他的部下吧。”郭忠說:“小王爺說的沒錯。”“景王當年沒給你們安家費嗎?這種錢他難道也貪?”“小王爺誤會景王了。景王是愛兵之人,安家費一文不少,還拿出自己的錢補貼給我們。所以,景王鎮守金陵,我們就跟着他守在金陵。我們這些退伍的軍人,表面上是乞丐,實際上是爲了行事方便,混入其中。上陣殺敵或許不行了,追查探子,蒐集情報,我們還是可以的。”趙盞說:“你的意思是,讓我跟景王說,讓他再起用你們?既然你們都認得景王,就直接找他唄。我跟景王之間的關係...你們不知道,不太好,很不好。我去說,恐怕弄巧成拙,他更不會答應了。”郭忠說:“景王並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何況這個樣去找景王,反是給景王丟臉。”趙盞說:“男子漢大丈夫,保家衛國,不偷不搶,有什麼丟臉的?要是想去找景王,大大方方,昂首挺胸的去找。他既然愛兵,就不會不管。”郭忠說:“小王爺說的也不錯。但這麼直接去找,難免唐突。景王統領重兵,日理萬機。對於我們這些老兵,他一定不會不管。就怕是他最後勉強收容,這就讓我們心中不安了。”“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先去說。景王能辦就辦,辦不了就拉倒,是不是?”郭忠說:“在下的意思,是希望小王爺能旁敲側擊,別說出我們的存在,別讓景王爲難。”“你不想景王爲難,那就難爲我了。平時我躲着他都躲不及,還得主動去找他。又不讓我直接說,那我該怎麼開這個口?託付我,都不如託付給趙晗。”郭忠說:“小郡主是女兒身,與我們這些人摻和到一起終究不好。小王爺聰明絕頂,自能想到開口的辦法。”“你別給我戴高帽子,我可一點兒都不聰明。要是聰明,怎麼會掉進糞坑呢?”“掉進糞坑和聰明不聰明沒有關係。小王爺身體不好,沒法學武。否則依靠靈敏的身手,就不會掉進去。再說了,這種事命中註定。誰沒有過倒黴事呢?”趙盞說:“你說話就是好聽。就衝你這句話,我答應了。”衆人大喜。趙盞續道:“但能不能辦得成,我不敢打包票。”郭忠說:“只要小王爺答應幫忙。不論結果,吾等都深感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