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民國之寫文(8)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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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在散文裏對春天極盡謳歌,把春天形容成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然而這樣的春天大抵只存在於溫婉秀麗的江南水鄉,北平的春天可沒有那麼溫柔。北平的春天是肅殺的,夾帶着屬於寒冬的凜冽以及獨屬於北國的粗獷氣質,牆角未化的昨夜春雪明晃晃地反着光,院前桃樹光禿禿的枝條無精打采的垂着頭,要湊得很近才能看清冒出的新葉。
樂景躺在牀上,稍一抬頭就能望見那顆沉鬱的桃樹。就像此時的他一樣。
他從李宅醒來時,還是晚冬,路上還有耀眼的新雪,現如今已是早春,萬物復甦,獨留他和桃樹被冬天凍住了。
他小聲地咳嗽一會兒,然後努力坐了起來,運了運氣,一步一步向不遠處的書桌挪去。樂景剛坐下就情不自禁的開始喘氣,肺就像破舊的風箱在胸腔裏吱吱亂響,喉嚨深處瀰漫開熟悉的癢意。他劇烈的吞嚥幾口口水潤了潤喉嚨,強忍不適,拿起筆就開始寫稿,墨水在歪歪扭扭的文字上暈染開,就像猙獰的蜈蚣一樣。他閉了閉眼睛,就當沒看到。他無視了身體所有不適,以強大的意志力堅定的在潔白的稿紙上留下一行行難看的文字,然後便是一陣更加劇烈的癢意自他喉嚨深處爬了出來。這次樂景終於忍不住了,他俯下身,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他苦中作樂地想道,納博科夫的那句老話果然沒錯:人是有三樣東西無法隱瞞的,咳嗽,窮困和愛。
李淑然循着咳聲跑進房門,就看到她那大病未愈本應該臥牀休養的大哥正握筆坐在書桌前咳嗽,她小臉一白,連忙跑過去心疼地拍撫着他的後背,嘴裏數落道:“大哥你真是的,病還沒好,醫生都交代過了讓你好好休養的。”她瞥了一眼書桌上攤開的稿紙,勸道:“你現在身體這樣,怎麼寫好文章?寫文這件事還是緩緩吧,等你身體好了也不遲。”
恐怕……不行。
樂景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蒼白的臉色因此也多了幾分血色。他何嘗不知道李淑然嘴裏的道理。他剛剛勉強自己的寫的文章,且不說內容,就說字跡都醜陋得讓他不敢多看,如果可以,他當然也想好好休養。
可惜他沒有時間了。
樂景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和累贅兩個字扯上關係,儘管不想承認,這些日子來他又確實是個累贅。
他幾乎是租好房子就病倒了,急病來勢洶洶,讓人難以招架。李景然雖然和樂景同齡,但早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加之又是個大煙鬼,身體就是個紙糊的殼子。這次樂景毫不誇張的說真是用了半條命才戒了毒,然後爲了和李淑然早點脫離火坑,他連休養的時間都沒有就開始馬不停蹄的寫作投稿,緊接着又坐了幾天幾夜的火車千里迢迢來到了北平,這樣下來就算是鐵打的人都撐不住,更別說李景然身體本來就不好了。可以說樂景能撐到他們租到房有了落腳點才病倒已經是天公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