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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種可能以暴死收場的遊戲中,莉拉加入了她的哥哥、她的丈夫和索拉拉兄弟的衝突,她利用了米凱萊——因爲米凱萊一直都覺得她是管理馬爾蒂裏廣場上的店鋪最合適的人選。她忽然改變了立場,不再拒絕米凱萊的提議,經過一場吵吵嚷嚷的協商,她最終獲得了自主權,還有一份不菲的工資,每週付一次,就好像她不是作爲卡拉奇太太,而是作爲一個外人接受了鞋店的工作。她根本就不管她哥哥的反應,她哥哥現在受到“索拉拉”新牌子的威脅,她的做法讓他感覺到一種背叛;她也不管她丈夫的態度,剛開始她丈夫非常憤怒,威脅她,但又要求她和索拉拉兄弟協調一些很複雜的事情——他和索拉拉母親有借款合同,他們要協商放款和還錢的事情;她還要躲過米凱萊的甜言蜜語,他一直在店裏轉悠,想要看她要在店裏怎麼折騰,另外,他希望莉拉能越過裏諾和斯特凡諾,直接爲他設計索拉拉牌鞋子。
莉拉早就預感到了:她哥哥和父親會被踢開,索拉拉兄弟會把一切都據爲己有,斯特凡諾會被牽着鼻子走,會越來越依賴他們。如果是在剛開始,這種情景一定會讓她很惱怒,但在那個時候,她在筆記本上寫道,她覺得這一切都無所謂。當然,裏諾的情況讓她揪心,他的小老闆身份已經快維持不下去了,這讓她難過,尤其是他現在結婚生子了。現在在她眼裏,所有那些過去的關係已經沒有太大意義,在情感上,她的心裏只有一個對象——尼諾,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尼諾身上。假如之前她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爲了讓她哥哥發財,那麼她現在的所有做法就是爲了博取尼諾的歡心。
她第一次去馬爾蒂裏廣場上的店鋪,看要怎麼改造一下,讓她震撼的是,之前掛着她的婚紗照的畫板被燒了之後,牆上還留着發黃的痕跡。她想: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裏,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裏還留有尼諾出現之前發生的痕跡。她忽然想起了,因爲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她人生的重要時刻總是發生在市中心的這個地方。在這裏,很多年前那天晚上,他們跟千人軍街街上的年輕人發生了衝突,讓她決定擺脫貧窮;在這裏,她爲自己當時的決定而感到懊悔,她毀了那張婚紗照,她期望這種破壞和撕裂作爲一種裝飾出現在店裏;就在這個鞋店裏,她發現自己流產了;在這裏,現在她們家的製鞋事業要收場,要被索拉拉兄弟吞併;也是在這個地方,她的婚姻會結束,她會從身上把斯特凡諾的一切都扯開,他的姓,還有源自於他的一切。她指着牆上燒過的痕跡,對米凱萊·索拉拉說:“真難看!”然後,她走到人行道上,看着中心廣場上的石頭獅子,那些獅子讓她害怕。
她讓人把店裏粉刷了一遍;廁所沒有窗子,她讓人把一道通往院子、之前被封上的門打開了,裝上了亞光玻璃,可以透一點光進來;又買了一位畫家的兩幅畫,那是她在起亞塔莫內畫廊看到的,她覺得很喜歡;她僱了一個售貨員,但不是在我們的城區找的,而是馬特爾德伊區的一個女孩,學過文祕專業。商店要在下午一點到四點關門,她和那個售貨員可以得到充分休息,並且獲得了老闆許可,那個姑娘對她很感激。她還要當心米凱萊,因爲米凱萊很盲目地支持她的革新,但他希望知道她在做什麼,把錢花在什麼地方了。
她選擇去馬爾蒂裏廣場工作,讓她在我們城區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孤立了。一個嫁得很好的姑娘,從一無所有到過上了富裕的日子;一個漂亮的姑娘,本可以在自己家裏做女主人,經營丈夫的產業,爲什麼要早早起來離家去市中心,工作一整天呢,而且是做別人的僱員,讓丈夫的生活變得複雜,讓年事已高的婆婆在新肉食店裏操勞。皮諾奇婭和吉耀拉尤其不滿,她們都想盡一切辦法往她身上抹黑,這一點是不言而喻的。出人預料的是卡門的態度,她一直都很感激莉拉,因爲莉拉一直以來都照顧着她,但是莉拉剛剛離開肉食店,她就跟莉拉一刀兩斷了,就好像在一頭猛獸的利爪前忽然縮回了手。她感覺自己被背叛了,因爲她完全沒法適應從朋友兼同事的身份,急轉而下,成了斯特凡諾母親的丫鬟。但她只能聽天由命。剛開始,她甚至和她男朋友恩佐討論這個問題,但恩佐不贊成卡門那種刻薄的態度,他還是用他特有的言簡意賅的方式,搖搖頭,說兩句,與其說是在捍衛莉拉,不如說是在表示自己的立場:他總是對的,這一點不容置疑。
“無論我做什麼都是錯的,她做什麼都是對的。”卡門很惱怒地說。
“誰說的?”
“你。你總是說莉娜怎麼想,莉娜怎麼做,莉娜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我呢?她把我一個人撇在這裏,就這麼自己走了!當然啦,她走了是好事兒,我抱怨一下就不應該,是不是?你就是這麼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