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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西斯統治下的意大利,納粹統治下的德國,今天我們全世界的人類。”
她饒有興趣地看着我,說我的作文寫得很好,還給我推薦了一本書,她說會把她的書借給我。最後她問我,我父親做什麼工作,我回答說:“市政府門房。”她低着頭走開了。
當然,加利亞尼老師對我表示的興趣,讓我很自豪,但這件事沒有後續了,一切都回到了往常的樣子。我在高一就成了一個比較有名、學習優異的學生,最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呢?這是不是隻能證明:我和莉拉一起學習、一起交談是一件多麼有益的事?在她的激勵和支持下,我能勇敢地走出我們城區之外的世界,也打開局面,讓自己體會書上寫的那些思想、風景、人物還有事情。當然,我對自己說,關於狄多女王的分析是我寫的,把那些事情用優美的句子表達出來是我的專長,但我寫的關於狄多的觀點並不屬於我。那篇作文,難道不是我和她一起寫的嗎?我們相互刺激,我們的熱情一起燃燒,難道事情不是這樣嗎?關於城市裏沒有愛的觀點,老師那麼欣賞,但那不是莉拉的想法嗎?儘管我是用自己的語言擴展了這種觀點,但從這些事情中,我能得出什麼樣的結論呢?
我開始期待我獨立完成的作文能獲得表揚。傑拉切老師讓我們寫了另一篇關於迦太基女王的作業——《埃涅阿斯和狄多女王:兩個流亡者的相遇》。他看到我的作文,並沒有被打動,只給了我一個八分。但我獲得了加利亞尼老師的認可,她見到我,總是會很客氣地向我打招呼。我發現她是尼諾·薩拉託雷的拉丁語和希臘語老師,尼諾是A班的學生。我真的很渴望受到別人的關注,我希望這些關注來自尼諾。他的語文老師在班上公開表揚我,我希望他會想起我來,和我說話。但後來什麼事也沒發生,我進出學校門口時會遇見他,他總是一副很專注的樣子,從來都沒有看我一眼。
有一次,我甚至尾隨他到了加里波第路,然後走到了卡薩諾瓦路。我希望他能看到我,對我說:“你好,我們正好同路啊!我經常聽人說起你。”但他走得很快,低着頭,一直都沒有向後看。我覺得很累,我鄙視我自己,我很沮喪地掉頭走上諾瓦拉路,回家了。
一天天就這樣度過了,我向我的老師、同學還有我自己證明我的決心和努力,但內心的寂寞感越來越強烈,我覺得自己學習時缺乏動力。我試着對莉拉講了費拉羅老師的遺憾,讓她繼續去圖書館借書。我對她講了那篇狄多的作文獲得的認可,我沒有具體說我寫了什麼,但我讓她明白那是她的成功。她聽我說這些,有些不耐煩,可能她已經不記得狄多女王這個人物,以及關於她我們當時都說了什麼,她有其他的問題要面對。她一有說話的機會就對我說,馬爾切洛·索拉拉並沒有像帕斯卡萊那樣接受現實,他還是一直在追她。她出去買東西時,他會一直跟着她,走到斯特凡諾的店裏,走到恩佐的馬車那裏,只是看着她,並不攪擾她。如果她從窗口探出身子,會看到他站在街角等着她露臉。這件事真讓人焦慮,她父親也注意到了,尤其是裏諾也發現了。她很擔心幾個男人會開始互毆,這種事情在我們居住的城區很常見。“我到底有什麼?”她說自己看起來很瘦、很醜,爲什麼馬爾切洛會對她那麼狂熱?“我是不是有問題啊?我讓人做一些錯誤的事情。”
她不斷地說着類似的話。她越來越確信自己給哥哥帶來的壞處遠遠超過好處。她說:“你看着他就知道,爲建‘賽魯羅鞋廠’的事,他喪失了頭腦。他一門心思地想和索拉拉兄弟一樣有錢,像斯特凡諾一樣富裕,甚至比他們還有錢,他受不了每天在鋪子裏工作。”他想讓莉拉重新燃起之前的熱情,對莉拉說:“我們很聰明。莉娜,我們兩個人加起來,誰都趕不上,告訴我,我們應該怎麼辦?”他也想買汽車和電視機。費爾南多不明白這些東西的重要性,這讓他很氣憤。尤其是當莉拉表示出她不想再支持他,裏諾的態度就變得很惡劣,對她比對一個女僕還粗暴。也許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毀了,莉拉每天都面對哥哥,併爲此擔憂。她有一次對我說:“你有沒有看到過一個人剛醒來的樣子,非常醜陋,整個臉都變形了,而且目光空洞?”
她覺得裏諾就變成了那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