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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朋友。無論如何,即使是我媽媽讓他搬塊小石頭他都不會幹,我媽媽是唯一一個他愛的人,讓他去幫一個朋友搬家,想都別想。”
我們下水游泳,游完泳擦乾身體在海岸上散步。她笑着,讓我看了一個我之前沒注意到的東西,在發黑的沙灘盡頭,有一些白色的一動不動的東西。她拉我過去看,我們走在滾燙的沙子上,忽然間,我看到那些白色物體其實是人,他們身上覆蓋着泥漿——他們通過這種方式進行治療,不知道治的是什麼疾病。我們也躺在沙灘上打滾,你推我,我推你,和那些人一樣假扮木乃伊。我們玩得很開心,時不時下水去遊一圈。
那天晚上,薩拉託雷全家在廚房喫晚飯,他們也邀請內拉和我一起進餐。那是一個非常愉快的夜晚。莉迪亞從來不提我們城區的事情,但打破最初的僵局之後,她開始向我打聽小區的事情。瑪麗莎告訴她,我學習非常刻苦,和尼諾上的是同一所學校,莉迪亞對我的態度變得很客氣。對我最熱情的人應該是多納託·薩拉託雷了,他對內拉說了很多我的好話,表揚了我在學校的成績。他對他妻子尤其關注,他逗最小的孩子西羅玩兒,還照顧一桌子人,不讓我盛飯。
我非常仔細地看了看他,我覺得他和我記憶中的樣子有些差別:他比之前胖了一些,開始留鬍子,但除了外表,他的行爲舉止也發生了變化,他身上有一些我無法理解的東西,也許他要比我父親更像一個父親,要比一般人更紳士些。
這種感覺在接下來的兩天更加明顯了。
我們去海邊時,薩拉託雷從來都不讓莉迪亞和我們兩個女孩拿任何東西。他一個人扛着太陽傘,揹着放着毛巾和午飯的大包,去的時候他一個人扛着,回來也一樣,回來時一路都是上坡。只有在西羅哼哼唧唧想要人抱的時候,他纔會讓我們拿一些東西。他身上沒有什麼贅肉,又幹又瘦,也沒什麼汗毛。他穿着一件說不上來顏色的泳褲,不是布料做成的,好像是細羊毛編的。他游泳的時間很長,但他一般不會遊遠,他想給我和瑪麗莎展示自由泳。他女兒游泳和他很像,每個動作都好像經過深思熟慮,非常慢,我馬上就學着他們的樣子游了起來。他說意大利語的時候要比方言多,有一種故意炫耀的感覺,尤其是和我說話時,他會說一些曲裏拐彎的話,有很多不常用的委婉語。他很愉快地邀請我、莉迪亞、瑪麗莎和他在海灘上跑來跑去,鍛鍊肌肉,同時他也會做出很搞笑的鬼臉和聲音,很滑稽,很誇張地走路。
他和妻子一起游泳時會緊緊挨着,漂在水上小聲地交談,他們經常笑。他出發的那天,我像瑪麗莎一樣覺得很遺憾,莉迪亞和內拉也覺得很遺憾。在家裏,儘管我們也在聊天,但感覺很寂靜,就像墳墓一樣,唯一讓人覺得安慰的事情是:尼諾終於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