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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春說:“事到如今我纔對您講,還在你們去東京之前,我們就知道小妹的肚子大了。”幸子聽她一說嚇得夠嗆,連忙問:“你怎麼知道的?”阿春說:“是阿照最先發覺的。她說小妹的樣子有些蹊蹺,會不會是有了?不過,只是我們兩個人那樣說說,沒有對任何人講過。”
把妙子和阿春打發去有馬以後,有一天,貞之助回來後說,今天他去訪問了奧畑。隨後,他對妻子說了如下的話:
“以前聽說奧畑的家在西宮的一棵松旁邊,我走到那裏一看,他已經沒住在那兒了。在附近一打聽,說是這個月初就已經搬走了,好像是搬到夙川的松冠旅館去了。我到松冠旅館一問,說是他在那裏住了一個星期又離開了,據說搬到香櫨園附近的永樂公寓去了。這樣,好不容易纔查明瞭他的住處,在那裏見到了他。雖然不是那樣順利,但總算是大體按照我預想的那樣把問題解決了。
“我對奧畑說:‘有妙子這樣一位行爲不端的妹妹,真是我們家的恥辱。而您被牽扯進去了,也只能說是一場災難,我對您極爲同情……’奧畑最初裝作通情達理的樣子,讓我放心,接着用若無其事的口氣問:‘那麼說,小妹住在哪裏呢?是不是春丫頭在陪着她?’見他不斷探聽妙子的住處,我說:‘不,請您不要打聽這件事了。妙子現在住在哪裏連三好也沒告訴。’奧畑聽我這麼一說,說了句‘是這樣的嗎’便沉思起來。
“我說:‘無論妙子住在哪裏、打算做什麼,請您都看成是與己無關的事情吧。’聽這一說,奧畑不高興了,他說:‘我反正死了心了,但是,難道府上能允許小妹和那樣一個人結婚嗎?他說他到這家酒吧工作以前,在外國輪船上當過酒吧的侍者,完全是個來歷不明的人。別看板倉那個樣子,我們還知道他的出身,但是,三好這個人有什麼樣的父母兄弟都不曾聽說過,不管怎麼說,像他這樣當過海員的,天知道他過去有什麼樣的歷史?’我不想太拂逆他,就說:‘謝謝您的忠告,這一點我們將慎重考慮。另外,我還有個自私的請求,很難說出口,哪怕妙子可恨,可是她的姐姐並沒有任何過錯,請您爲她們、爲蒔岡家着想,不要把妙子懷孕的事傳出去。因爲萬一這件事被外界知道了,受影響最大的是還沒找到婆家的雪子。怎麼樣,您能不能保證不講給別人聽呢?’奧畑雖然有點勉強,但還是明確表示說:‘請您不必擔心,我絲毫也不恨小妹,更不想和她幾位姐姐過不去。’事情總算就這樣解決了,所以我也放心了,徑直到大阪的事務所去了。
“過不多久,奧畑打電話來說:‘關於剛纔講的那件事,我也有一個請求,想和您再見一面,如果沒有妨礙的話,我這就來拜訪您。’我說‘那我等着您’。不一會,他來了,我把他讓進會客室。
“他面對着我坐下後,扭扭捏捏了一陣,才突然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今天上午聽了您說的話,我想除了死了這份心也沒有其他辦法,只是不得不和十年來的戀人分手,這種難以言喻的孤苦的心情,希望您能體察一二。而且,您大概也知道,就是爲了小妹的緣故,我才被哥哥和親戚們所拋棄。直到不久以前我還能租棟小房子安個家,但是,您剛纔也看到了,我現在住進那骯髒的公寓裏過着獨身生活了。如今連小妹也拋棄了我的話,我可成了天地間一個名副其實的光棍了。’他那口氣像是演戲似的,說到這裏他蔫蔫地笑了一笑,又說:‘這件事我本來不想向您講的,不過,實話對您說,現在我連每天的零用錢都有困難了。這件事真是難以啓齒,就是從前我借給小妹的一點東西,現在能不能請她還給我?’說到這裏連他也臉紅了,接着說:‘不,我借給她的時候並沒打算要她還的,而且如果我現在不困難的話,我也不會提這個要求。’我說:‘啊,假如她借了您什麼東西,我們當然要還的,大概值多少錢呢?’他說:‘我也說不清楚值多少錢,您只要問問小妹就知道了。如果您能給兩千元的話……’我本想找妙子覈實一下再說,但轉而一想,覺得作爲脫離關係的補償費和封口費,付出的代價也不算高,今後反而撇脫了,於是說:‘那麼,我現在就付給您吧。’當場開了張支票給他,並囑咐他說:‘我拜託您的事,也就是小妹懷孕的事,請您絕對保守祕密,這一點請您一定記在心裏。’他說:‘這我知道,您決不用擔心。’說完他就回去了。就這樣,這件事總算解決了。”
井谷的女兒光代給幸子來信那天,貞之助夫婦倆正忙着處理妙子的問題。光代在信中對她們三姐妹不辭遙遠去東京出席歡送會表示感謝,並說:“家母已經愉快地乘船出國了。御牧先生說,他於十一月下旬去關西,還說了要去蘆屋拜訪,務必請你家先生見見他,看看他的人品如何,國島夫婦也特地要我向你們問好。”
又過了一個星期,澀谷的鶴子也來信了。平常她沒有重要事情不輕易寫信,幸子以爲出了什麼事,拆開信封一看,不過是異乎尋常地不得要領地羅列一些瑣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