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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個汽車連長在信裏說了些麼事?吳麗敏又轉了一個話題。方子衿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說無非是麼樣躲過敵機的轟炸這一類。你的偵察排長呢?一定很浪漫吧?向你求愛了沒有?吳麗敏說,他苕得要死,懂麼事叫求愛?談起喻愛軍,吳麗敏眉飛色舞。她說喻愛軍初中畢業以後,就參加了游擊隊。後來四野南下,他和戰友們參加了寧昌的外圍戰鬥。後來,他跟着四野下湖南,打兩廣,戰海南。多次立功,被提拔爲排長。吳麗敏拿出喻愛軍剛剛寄來的照片給她看。
照片很模糊,卻也很英武。看到吳麗敏有了照片,方子衿就暗暗對白長山有了恨意,他爲什麼不給她也寄一張照片?對了,下次的信,主動給他寄一張照片試試他的反應。
那天晚上,方子衿躺在牀上,心中想着自己的信是否已經到了白長山的手中。但後來她的思想走神了,由白長山想到了喻愛軍的照片,自然又想到了吳麗敏以及她模擬的命令。現在是晚上了,吳麗敏的命令是否起了作用?李淑芬自從結婚後就搬出了宿舍,此刻,她應該是和胡之彥睡在一起。或許,他們正在執行吳麗敏的命令?天,怎麼會想到那種事?一個大姑娘想這事,羞不羞?突然,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胡之彥和李淑芬肯定沒有做那種事,而這一切,與自己有關。胡之彥不肯和李淑芬做愛,這件事對於自己是非常嚴重的。
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後,她覺得荒唐。他們的事,與自己有什麼關係?一切都隨着他們的婚禮而結束了。沒有結束的只是和陸秋生的婚約。再過一個多月就要放暑假了,陸秋生早早來信說,他和他的父母希望她去南昌過暑假。陸鳴泉在她到寧昌不久就調去了南昌,他們知道她獨身一人,希望她把南昌當做她的家。她回信說,他們這屆學生因爲是師資班,學制縮短了,按照慣例,醫學本科應該是五年,他們只是兩年半。所以,她想趁着這個假期去學院的附屬醫院實習,哪裏都不能去。
即使是要實習,回去一兩天的時間總還是有的。方子衿不肯回去,是因爲心裏藏下了一個巨大的祕密,再也無法面對陸秋生和他的熱情了。等待白長山的來信,成了她生命中唯此爲大、不可替代的頭等大事。他們都等不及看到對方的回信便又提起了筆。每隔一個星期左右,彼此就可以收到一封信。白長山在信中也給她寄來了照片,是出發去朝鮮前,在河南的汽車兵基地照的,頭髮剃光了,烏青發亮,看上去挺可笑。不過,臉上的輪廓線條分明,粗獷有力,正是方子衿喜歡的那一類型。那是一寸登記照,很小。照片是粘在一塊布上的,周圍拼着很多鮮花。白長山說,第一次給她寫信的時候,就想過要送給她一件禮物,當時想到的是送金達萊花,但因爲季節不對,採不到花,所以拖到現在。這些金達萊花是他利用躲敵人空襲的間隙採摘的,粘相片的那塊布,是他向前線的戰友要的,是從被擊斃的美軍軍官身上裁下來的呢子軍服。
方子衿沉浸在一種從未有過的激情之中,絲毫沒有料到,某種危機,正潛伏在自己的身邊,就像一隻趁着黑夜悄悄接近獵物的猛虎,睜着一雙噴火的眼睛,靜待着時機。這天晚上方子衿和吳麗敏一起去參加政治學習。她們進去時,教室裏才坐了一半的人,胡之彥坐在最前面,面對着門口。他的臉陰沉沉的,有着一股很厚重的戾氣。這股戾氣在他的臉上盤桓了很長時間,自從婚假結束後回到學校,他那刀削一樣的臉,從來都不曾晴朗過。這一點,方子衿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今晚的感覺更強烈一些。看到他陰鷙的目光,她的心暗自咯噔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疾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