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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尷尬的是方子衿,他們可是在吵着家務事,自己的出現,似乎加深了他們之間的矛盾。如果真的當着自己的面將這次爭吵進行到底,自己就只能鑽地縫了。周昕若的話已經說明了,學校不太可能改變胡之彥是新時代模範青年這一現狀,更不可能還事實一個真貌。既然如此,她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義?她站起來,離開之前對他們說道:學校麼樣決定,與我無關。但是,我不能參加那個麼事巡迴報告團,我無法用一個謊言去欺騙社會上那些善良的人。說過之後,不理愣愣地站在那裏看她的兩位領導,在他們複雜的目光護送下,走出了餘珊瑤的家。
回到宿舍,竟然發現陸秋生站在門口等她。她猛地驚了一下,以爲自己看錯了。
陸秋生見到她,興奮地跑上來,看情形像是想將她摟在懷裏,可到了她的面前,又顯得手腳都是多餘的,擺在哪裏都不合適。他們已經一年多沒見了,陸秋生顯得十分激動,對她說了一大堆話。也許是太激動了,他連一句完整的意思都沒有表達清楚。方子衿不想讓其他同學看到他們在一起,將他引到了那片竹林。
“你麼樣來了?”她似乎不是問他,而是問面前那些在秋風中擺搖身姿的竹子。秋風像貪玩的孩子,在竹縫間遊弋,數百數千只麻雀唧唧喳喳地叫着,和竹葉的沙沙聲形成合鳴。熱氣從厚厚的一層枯葉裏鑽出來,向上升騰,似乎是要去擁抱透過葉縫間的月光。陸秋生向她講述自己來寧昌的經歷,一面說時,右腳不停地在地上搓動,地上那些竹葉被他搓成了一個圓柱體。他說,他來寧昌是參加幹部培訓的,現在全國的行政建制比較混亂。全國劃分爲幾個大局,有點像清末的總督府,每個局下面,有的是管一兩個省,有的管三四個省,省下面有地區,地區下面有縣。也有的局下面,只設行署而沒有設省。結果,行署比省的級別低而比地區的級別高。如此一來,管理上便增加了難度。政務院有一個基本考慮,準備撤銷大局,加強省的權力。爲了應對這一變化,各地都將幹部培訓放在了首位。他就是來參加培訓班的,這次培訓班結束,他可能會留在寧昌工作。
陸秋生的左腳站麻了,換了右腳支撐自己的身體,抬起左腳繼續搓着那已經成了擀麪杖狀的竹葉的屍體。他的話也像那竹葉的屍體一樣滾動。他說,按照規定,他是不符合這次培訓班的條件的,可他太想她了。他知道她一個人在寧昌不容易,需要有人照顧。他求了父親多次,父親就是不肯答應,後來是母親出面幫他搞到了這個名額。方子衿的嘴角流過一絲嘲弄。她想到了餘珊瑤老師的口頭禪:你們共產黨。她沒說,她發現自己是越來越沉默了。沉默是因爲無奈,是因爲無所適從。
陸秋生到寧昌是爲了保護方子衿,方子衿確實希望有人能保護她,可她所希望的人不是陸秋生而是白長山。曾有那麼一瞬間,她很衝動,想將自己和胡之彥之間的一切告訴他,轉而一想,告訴他又能怎樣?周昕若校長都解決不了,他能解決嗎?無論他是否能解決,只要自己開了口,就等於欠了他的情。情債越欠越多,自己何以償還?
方子衿不想欠陸秋生的債,沒有將自己遇到的麻煩告訴他。可陸秋生去拜訪餘珊瑤的時候,從她那裏聽說了這件事。陸秋生拍案而起,當即要去找胡之彥算賬。餘珊瑤大喫一驚,拖住他問他要去哪裏,氣極了的陸秋生猛地吐出一句粗話,說要去把胡之彥的雞巴給割了。餘珊瑤苦苦地勸他不要造次。現在的胡之彥是全市樹立的典型,如果出點什麼事,直接會驚動最高層。如果想教訓他,那也不能蠻幹,得使巧勁。
餘珊瑤的話讓陸秋生冷靜下來。他想,自己一衝動跑去找胡之彥,會導致怎樣的結果,那是難以預料的。因爲憤怒,他肯定會對胡之彥動手,一旦動起手來,他有可能將胡之彥給宰了。自己因此揹負殺人的罪名無所謂,方子衿呢?她有可能被認定爲殺人的同謀。餘珊瑤的話是對的,這事得用巧勁。
陸秋生有一個好朋友楊維華在公安局當治安科長,他將這事對朋友說了。楊維華說,有這樣的人?只要你拿出證據,我就以強姦未遂罪抓他。陸秋生連忙擺手,不行,這樣不行。楊維華說麼樣不行?我乾的就是這個,專門抓壞人。陸秋生說,你抓了他,判他幾年刑,確實是解氣。可是,那些曉得內情的人怎麼說?肯定說我的未婚妻被他強姦了。以後,我還做人不做?我的未婚妻還做人不做?楊維華想了想,給他出了一個主意,想辦法將胡之彥弄進來,給他來一個審訊,逼迫他在審訊筆錄上簽字,抓到這個字據,他以後就不敢再使壞了。陸秋生說,我看這個辦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