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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不安还残留在我体内,心脏不自觉地怦怦直跳。直线似的早晨的光线透过天窗射进来,鸟雀啁啾个不停,嘈杂烦人,响亮得让我怀疑哪来这么多鸟一起叫,那叫声保准来自广播或者CD。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拿出牛奶喝着,慢慢地,那幸福的感觉又回来了。做了一个可怕的梦醒来,天气晴朗,我在干爽的空气中喝着牛奶。玻璃杯出汗了。我有心情想想今天去哪里了。
梦有时使我们意识到日常生活是如何脆弱的东西。我想,也许是年轻造成了不稳定。即使我们认为自己像一对老夫老妻,我和裕志体内也一定依然充满着与年龄相称的活力,针对这场早婚乃至它模糊不清的全貌,年轻的能量肯定产生了某种抵触情绪吧,因此,它偶尔地要变身成梦发泄出来。
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我都不会害怕。然而唯独像梦中那样,面对鲜明真切的感情,活脱脱幽灵似的木知木觉地迎上去,是我所害怕的。裕志遭遇了爷爷的死之后,才不得不清醒地面对种种事情,就如同现在,他迎来了用眼泪冲洗往事的痛苦的每一天。
裕志散完步回来了,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被梦魇住了,吵得我睡不着,就起来了,壮着胆子一个人到外面喝了杯卡布基诺,淡是淡了点,可很奇怪,味道好得很。早饭我请客,待会儿我们再去吧。”
我点点头,开始梳洗打扮。
我和裕志乘上出租车,去了过去我和母亲只去过一回的一个像动物园的地方,一个旅游点,里面养了许多澳大利亚的稀有动物。我们最先去了圈养树袋熊的地方,这里有好几座围着栅栏的桉树林,树袋熊挂在树上,索然无味似的把桉树叶含在嘴里嚼着。四周弥漫着桉树叶的味道,整体笼罩在一种难以说清的悠闲但却缺乏活力的氛围之中。我问裕志,怎么样,你能告诉我这些树袋熊在想什么吗?
“它们只想着桉树呢,现在不行啊!”裕志说的时候一本正经,有些好笑。
“这个我也知道呀。”我说。
在这片绿树成阴的广阔天地里,大袋鼠们就像奈良公园[1]里的鹿那样旁若无人,有的跳来跳去,也有一群雌袋鼠以袋鼠王为中心围在树下,还有些家伙甚至在交配。这种动物在日本被视作珍稀动物,在这个空间里却极为普通,很多,感觉就像狗或猫之类。我想要欣赏这片宽阔的草坪上生物散布的全景,就坐到了长椅上。裕志在远处目不转睛地看大袋鼠,有时还摸摸小袋鼠。不久,他朝我这边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