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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時你真的殺了昭昭,他們也都會同情你的,你是不是好人,我還真的不知道;現在他們都去同情一個爲昭昭報仇的人了。”我輕輕地笑了一下,驚訝自己居然還能這樣暢快自如地微笑,因爲我第一次發現,這些所謂的“同情”還真是賤,包括我自己,我曾經緊握住昭昭冰冷的手的時候,其實也暗自同情着李淵;就在我看着李淵用一種複雜的怨憤的神情注視着單薄的昭昭的時候,我心裏也在同情昭昭—是,這沒什麼不對,但是這很賤。
“那時候我一直跟着她。”李淵似乎是在眺望地平線,“所以我知道你們家在哪兒,我也知道她去了好幾次醫院,我知道她有病,在我們那裏她的病很多人都有。”我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說這些。也許他也在回憶當初的自己。停頓了一會兒,他說:“我聽說,昭昭的爸爸在看守所裏知道了消息—他試着撞牆,但是自然是被救了。”
“你開心了對不對?”我抱緊了那個裝着昭昭的盒子,“他得到懲罰了。”
“是。”他乾脆地回答,“我就是恨他。他也該嚐嚐這種滋味。”
“但是你知道昭昭死了的時候,是不是很高興?”
沉默了一會兒,他終於說:“沒有。一點也沒有。”他不知道,在那個安靜的瞬間裏,我心裏在拼命地哀求着:求求你,別告訴我你真的很高興,別那麼說,就算是念着她溫熱的灰燼正在暖我的手,你撒個謊——就像小時候,一點一點展開明知考砸了的試卷,恨不得在分數露出來的瞬間閉上眼睛——或者我已經不自覺地在等待回答的時候把眼睛閉上了,天上的神,你都看到了吧,所有這些卑微和脆弱。
但是我聽清了,他說的是:“沒有。”
我說:“謝謝。”儘管不知道在謝什麼。
龍城的郊外,真荒涼呀。昭昭,我們回家吧。
李淵在我的身後靜靜地問:“我不明白,鄭老師……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