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安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她微微一笑,“你說說你們倆,香菸在他身上,打火機就偏偏在你這裏,人家都把煙給你了,你就不可憐人家一下——你忍心看着他鑽木取火啊?”我劈手就把打火機從她手裏奪回來,“沒門兒,就不給他!”她被我逗笑了,“東霓,我說你什麼好啊?就像小孩子一樣。”她不由分說地拿走打火機,我看着她走到方靖暉的身邊,白皙的手落在他胳膊上,“來,給你火,架子這麼大啊,要不要我幫你點?”方靖暉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側過臉,挨近了江薏手上的火苗,一陣灼熱的海風吹着從他嘴裏吐出來的煙,他的臉龐和她的臉龐之間,是一小塊輻射到天邊去的海,他的眼睛和她的眼睛之間,有個隱約的小島嶼在深處若隱若現。他突然笑了,“不好意思,讓你笑話了。”江薏輕輕地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好了,彆氣啦,東霓有的時候特別衝動,你又不會不知道。”“那能叫衝動麼?”我聽見方靖暉苦惱的聲音,“她總是這樣的,莫名其炒,一點點小事就要跟人拼命,小薏你都看見了,剛剛路上要是還有別的車,我們就他媽死在這裏也沒人收屍……”
不用再這樣刻意地提醒我了。我知道,她比我好,你永運都會覺得有人比我好。你們去死吧。我深深地呼吸着,江薏那個小婊子,還沒等我把煙點上,就拿走打火機去孝敬方靖暉了——我用力地揉亂了頭髮,這海真是藍啊,藍得讓我覺得,若是我此刻縱身一躍的話,下面那片藍色會輕輕地托起我,不會讓我沉下去的。野生的草胡亂地生長着,划着我的腳腕,怎麼沒有海浪呢?我想看海浪。它們週而復始地把自己變白,變碎,變得脆弱,變得沒骨頭,變得輕浮,變成女人,最後撞死在石頭上,讓江薏和方靖暉一起滾遠一點兒,我成全他們。我只想要海浪。
後來我們終於找到了對的路。方靖暉開得很小心,江薏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副駕的位子上面,那是我空出來給她的,我們一路無言,我縮在後面凝視着鄭成功熟睡的小表情,還有他突然之間狂躁着揮動起來的手。“來點兒音樂好不好?”江薏看似漫不經心,其實非常小心地看着方靖暉的側臉。“隨便你啊,跟我還這麼客氣幹什麼?”方靖暉微微一笑。“讓我選一選,哎呀你有這麼多的老歌,太棒了,我就是喜歡老歌。”江薏矯揉造作地尖叫。“我比你還要大幾歲、我喜歡的老歌只能更老。”方靖暉的笑容越來越讓人作嘔了,端着吧你就,我冷冷地在心裏笑。“對了,你是哪年的?”江薏無辜地問,似乎終於有了一個機會,可以無遮攔地直視他的眼睛。“小薏,我受打擊了。”他的手似乎下意識地捏緊了方向盤,五個指關節微妙地一聳,準是把方向盤當成了江薏的肩膀,“不管怎麼說,年少無知的時候你也是我女朋友,你不記得我的生日也就算了,你居然不記得我多大,你太過分了吧?”
我不是唱歌,我是在戀愛。
同是過路,同做過夢,本應是一對;人在少年,夢中不覺,醒後要歸去;三餐一宿,也共一雙,到底會是誰?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臺下你忘,臺上我做,你想做的戲;前世故人,忘憂的你,可曾記得起?歡喜傷悲,老病生死,說不上傳奇;恨臺上卿卿,或臺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
柔一點兒,軟一點兒,再柔軟一點兒,不用怕,只要你自己全神貫注地讓白己千嬌百媚了,就沒有人會笑你輕賤的。你,你老婆要是看到你臉上此刻的微笑一定會來擰你的耳朵;你,專心一點兒聽音樂好麼?別總是把眼睛掃在我的大腿上,你不尊重我是小事,你不可以不尊重梅姐的歌;還有你,鬼佬,省省吧,裝什麼矜持?什麼膚色種族宗教的,男人就是天下烏鴉一般黑;最後是你,小男孩,你一直在躊躇着要不要把餐桌上那枝玫瑰花給我吧,你纔多大,休滿十歲了麼?來嘛,我喜歡你的花,我只喜歡你的花。
我愛你們。我愛你們每一個人。你們給了我這幾分鐘的充滿慾望的微笑,我給了你們滿滿一個胸膛的溫柔。
俗塵渺渺,天意茫茫,將你共我分開,
斷腸字點點,風雨聲連連,似是故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