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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叫他老劉吧。
坐下之後,老劉把自己大半輩子的經歷娓娓道來。顯然,他過得不怎麼好。大學畢業後,老劉在一家國企做技術員,幹了二十多年,企業改制,老劉提前下崗了。然後在昆明郊外幹了個苗圃種植園,生意不好不壞,勉強能養家餬口。老伴50多歲,中風癱瘓,他關了種植園,在家伺候老伴。五年前送走老伴,小兒子要結婚,他把房子騰出來,一個人回了農村老家……好在,老人很平靜,看不出自卑,也沒有哀怨。只是把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分享給了昔日同窗。老劉講完後,有位四川籍的老同學,拍着桌子說:你個瓜娃子,爲啥不跟我說?你過得這麼難,爲啥子不跟我們說?你有困難給我們打個電話嘛,我們幫你呀!我們都老球了,要錢有啥子用?咱們一個被窩裏躺過的,一路走過來,我們不能自己享福,讓你一個人受罪。老劉道:我也沒那麼難,我還有退休金,能過得去!就是老了,想來看看你們,怕不來以後見不到了……
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出,那位四川籍同學拍桌子時的神態,被他們老年時還存在的赤誠所感染。
所以,那是李林熙聽過的、最感人的一次同學會。
這不是李林熙的同學會。
但是,他知道,有一天,他們也會擁有這樣的同學會。大家都來自四面八方,不爲攀比,不爲互助。只想作一面鏡子,照見青春,照見彼此。
現在不行。
現在的人,把同學聚會看成了一種工具。愛攀比的攀比,想利用的利用,經商的商業化,當官的關係化,搞信息的數據化,化得面目全非。
同學在畢業分開以後,像剛出孵房、或跳入激流的一窩雛鴨,各撒五方,因爲無數種原因,再也難以融合到一起。就算偶爾聚聚,也是心懷鬼胎,貌合神離,桌上握手言和,桌下暗藏玄機。彼此戴着面具,習慣了像狗一樣活着,像狗一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