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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M機吐出了銀行卡,林翰抽出來揣進了口袋,急急的走出大廳門口。外面正是清晨,人車稀少。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林翰再一次給自己提出了警告,處理事情,尤其是這次這樣人命關天的大事,一定要仔細謹慎,謀定後動,萬萬不可因爲一時意氣,壞了大局。招手攔住一輛出租車,一路往家而來。
遠遠的看見大雜院周圍警燈閃耀,人來人往。看看胖嬸那熟悉的澡堂果然已經房倒屋塌,化爲一堆廢墟。還未散盡的灰塵在晨風中不時揚起,碎磚瓦礫隨處可見。林翰看到滿眼的殘垣斷壁,和昔日比起來幾乎已經物是人非,心情愈發的沉重。沉穩的邁着步伐走了過去。一名警察伸手攔住了他:“案發現場,閒雜人等不得靠近!。”林翰儘量冷靜下來,和他解釋:“警察同志,我是租住在這個大院裏的住戶,和房東也就是死者張彩雲也比較熟悉,昨天晚間我沒回來住,今早纔得到這裏的另一位租住戶的電話通知,趕了回來的,我想進去看看我的房間,還有通知我消息的鄰居,看看有什麼意外麼。”
警察聽完他的話,想了一下,對着裏面的一個警官說道:“閻隊,請您出來一下,這裏有些狀況。”一個面色黝黑,較爲威猛的警官答應了一聲,大步走出院來,林翰注意到他的警號下直接掛着一張卡片,上面標明:巢平市公安局東城分局刑事偵緝大隊副隊長,閻紹鈞。那民警簡單的說明了情況,林翰就又向閻紹鈞闡述了下自己的目的。閻紹鈞聲音很憨重,說道:“現場已經被封鎖,不允許外人隨便進入,你是這裏的住戶,也不例外。根據我們的調查,這裏的三間廂房都有住戶,其中一名青年男子和他的祖母昨天剛剛返鄉;一名單身女性昨夜事發的時候就住在家裏;還有一名單身男性,就是你吧?”林翰點頭承認。閻紹鈞繼續道:“這樣最好了,你說的鄰居,也就是給你打電話的人,是不是那名單身女性,叫做弓語的?她在對面的警車裏做口供,麻煩你配合我們的工作也去做一份口供,現場暫時還是不允許你們進入的。”
林翰只好點點頭,在那民警的帶領下來到警車邊。他惦記弓語安危,發生這樣大的事情,別把小丫頭嚇個好歹的。車門打開,弓語坐在了車裏一張簡易的摺疊桌邊,裹着一條毛巾毯正瑟瑟發抖,手裏捧着一杯熱水,臉色極爲不好看。一看到林翰站立在車門外,大聲道:“翰哥!”林翰點頭致意,示意她不要激動,回頭對民警說道:“我要上車的是吧?”那民警道:“是的,您先上車吧,我們的同事很快就會車裏來找你的,請。”林翰彎身鑽進了車裏,和弓語對面而坐。關切的問:“有沒有受傷?”弓語不吱聲,眼中噙着的淚水終於滾落,哭道:“翰哥,胖嬸……胖嬸被砸死了。”
林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小語你先別哭。”幾年同住於一間大院,張彩雲爲人平日裏雖較爲刁蠻,常常被拿來當做石嘉和弓語的談資,好些鄰居也很懼怕胖嬸,但是這些都是和死扯不上關係的。大家彼此做了很長時間的鄰居,天長日久的,人與人之間就自然而然的產生感情,而越是熟悉的人彼此間的情感越是如同無聲的春雨,於不知不覺中滋潤到彼此的記憶中,這在平日裏是不會被人在意的,可是一旦出現了比如現在這樣的狀況,這種缺失感就會油然佈滿心間。林翰都覺得心底裏酸酸的很不舒服,弓語是個女性,再加上她的直爽性格,這種彷彿失去了親人的感覺被挖掘出來,也就更加不足爲奇了。
和楊曉元不一樣,胖嬸幾乎天天出現在他們幾個的生活裏,已經是組成日常所見所想的一部分了,弓語可以對楊曉元的死沒有太多傷感,因爲接觸的着實不多;但是對於胖嬸的突然離世,一時半會的肯定無法接受。林翰想起胖嬸不久前鑽進自己的屋子神神祕祕的打探房產的樣子;想起平日裏追着自己和石嘉大罵討要房租的樣子;又想起石嘉和奶奶臨別時,她抱着一罈子醃菜追出來的樣子。種種她的音容笑貌浮現腦海,卻沒想到現在突然陰陽相隔,已成訣別。一時間怔怔的發呆,想不起要再說什麼。
弓語止住了哭泣,低聲道:“翰哥,你怎麼不說話?”林翰醒過神來,嘆口氣道:“沒事,昨晚你喝了不少酒,我和小婷妹子把你送回來的,可能你不記得了,身體沒事吧?”弓語就無聲的搖了搖頭,問道:“你沒有回來住,做什麼去了?”林翰道:“是原來快遞公司的王總,約了我一起談點事,後來看看時間很晚了,就沒選擇回來,哪知道就這一夜功夫,出了這麼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