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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卡黑洛斯的報復,多瑞亞斯邊境上許多樹木都在熊熊烈焰中倒下,大片森林付之一炬,貝特麗克斯設下的環帶已不足以守衛國都。整個王國都戒嚴了,像瑟蘭迪爾這樣的輕罪犯得到了國王的恩准釋放,並立刻獲得武器披掛起戰甲。戰士們在明霓國斯附近集結,準備迎戰卡黑洛斯。可就在這樣肅殺的冬日裏,一個令所有精靈奔走相告的喜訊從邊境一直傳到了國王的寶座前——塔尼斯公主歸來了!
明霓國斯的大殿上,戈恩依舊不卑不亢,隨着塔尼斯站在了所有精靈的面前。當庭葛威嚴的詢問他是否如約帶回了寶鑽的時候,他回答:“是的,它曾在我手裏。”說罷他舉起自己空蕩蕩的衣袖。見這一幕庭葛不忍心了,把戈恩和塔尼斯召到自己的王座前,令他們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側,將所有歷險的經過告訴自己。最後,庭葛恩准了戈恩的請求,一對璧人如願以償。在經歷了許多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之後,明霓國斯大開盛宴。佳餚與瓊漿被連續不斷的呈上宴桌,輝煌的燈火記錄下了這個王國剩餘寥寥無幾的狂歡中最盛大的一次。身着華服的公主塔尼斯與新婿戈恩被簇擁在灰精靈們中間,接受來自子民的敬酒與祝福。這一晚歐瑞費爾和其他貴族大臣們一樣,陪同國王宴飲直到清晨,所有精靈都暫且將卡黑洛斯的陰影拋擲到了腦後。
這場訂婚宴瑟蘭迪爾並沒有得到允許參加——他已經被革除了公主近衛的職務,現在隸屬於弓兵隊。但歐瑞費爾仍然爲他請了假,令他可以在離開囚牢後第一次回家。爲了防範卡黑洛斯,弓兵隊駐紮的位置離明霓國斯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瑟蘭迪爾天剛亮便出發,一直到入夜才抵達明霓國斯的石橋前。宴會正進行到最興奮的時候,石窟殿裏燈火通明,四處洋溢着歡樂的樂聲。瑟蘭迪爾走進門廳,不久有相識的貴族子弟和他打招呼,不過看他的目光都帶着點驚奇。經歷了一整天的跋涉,他的皮靴上沾滿泥漿,一身行伍的粗布制服與皮甲,還有肩上的包袱跟弓箭都與這堂皇的會場格格不入。他默默站立了一會兒便離開門廳,沿着蜿蜒的石階道走回自己的家。
整座大山腹地都快被精靈們鑿空了,一窟連着一窟是各個家族的居所。由於精靈們大多去了大殿或者林地裏宴飲,石階道上反而行者寥寥。瑟蘭迪爾很快走到了自己家門前——那是一道精緻漂亮的,陰刻着巨樹紋樣的券洞門。此刻木門正虛掩着,裏面透出燈光。瑟蘭迪爾推門走進去,門扇開啓牽動天花下的鈴鐺叮叮噹噹。他四顧一下見小廳裏沒人,便將身上揹負的東西一股腦胡扔在地上。忽然,一點輕盈的腳步聲和衣裙窸窣傳來,瑟蘭迪爾轉過身,見母親霓西斯安急匆匆迎了出來。
笑容出現在年輕精靈的臉上,他昂首直挺挺站着,任由眼圈紅紅的母親爲自己解開身上的皮甲、卸除佩劍。“你這小混蛋!”霓西斯安一邊解一邊輕聲的罵。母親越罵瑟蘭迪爾笑得越開心,垂眸斜睨着已經矮過自己一截的母親,之後他突然歪過頭在母親的頰邊啄吻了一口。
“你這……”霓西斯安挑眉瞪一眼兒子,“還不快脫掉靴子進來喫飯!難道還要我替你脫嗎?”
“我不介意啊Nana,我走了一整天好累啊——”瑟蘭迪爾拖長嗓音說,可他的母親已乾脆地背過身走進了廚房。
夜裏,倪西斯安將洗浴完畢的兒子按進鋪了獸皮、墊了靠枕的圈椅裏,爲他打理溼漉漉的長髮。瑟蘭迪爾穿一身洗舊了的睡袍,一派懶散地翹着光腳,懷裏抱着本久未閱讀的詩集翻看。明亮的爐火將整個房間烤得暖融融的,霓西斯安一面用寬齒梳小心翼翼地爲兒子理順長髮,一面用早已被庭葛王禁止的諾多語哼唱起歌謠。這些歌讚頌維林諾的美好,描述精靈們侍奉在維拉膝下的日子,歌詞裏有永白山和林泉瀑流,更有雙聖樹金銀交輝的聖光。每當唱起這些歌,倪西斯安的回憶就會甦醒——她很驚訝過去竟有勇氣離開維林諾,跟隨凱蘭崔爾的隊伍歷盡千難萬險,踏上這片危險的大陸。她溺死在極北海峽的親族,戰死於北方荒原的父兄——他們經歷的那些可怕的事,她一樣都不希望發生在自己丈夫和兒子的身上。可一想到貝特麗克斯的預言她的心就一片混亂,歌聲也哽在了喉嚨裏。
“您怎麼了?Nana。”瑟蘭迪爾偏過頭,用諾多語關切地問。
倪西斯安怔了怔,在一旁凳子上坐下,神色依舊難以平靜。“我想起一件事……”霓西斯安低聲說,“我和你的Ada都沒有告訴過你。在你出生不久的時候,王后殿下曾經預言,你會成爲辛達族出色的戰士,但災禍也會降臨到你的頭上。這些災禍與多瑞亞斯的命運相連,與辛達族的命運相連。可維拉知道,我並不指望自己的兒子成爲多麼優秀強大的戰士,只希望他能永遠平安無恙。作爲一個母親,她的希望就是這麼卑微。”霓西斯安說着再度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