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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絨你咋了?做噩夢了嗎?”
顧絨知道梁少這句話是好意,但他再一次聽見這句滿懷關心之意的話語時,從心底湧起的情緒只有暴躁和無助——他倒是寧願自己真的是在做噩夢,因爲不管是怎樣恐怖的噩夢,始終都還是會有夢醒的那一天。
然而在現實裏,他醒不過來,他每次的“醒來”,不過是回到噩夢的起點而已。
所以顧絨沒有回答梁少的問題,只是轉了個身面對內側,望着宿舍雪白的牆壁發呆。他聽着宿舍裏三個人自己現在幾乎已經能完全背下來的對話,滿腹的心酸和委屈無處發泄,最後漸漸凝聚到眼眶中,化爲酸澀的淚水。
顧絨打小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他家境很好,在家中排行雖然是上有大哥下有小弟,本該是幾個孩子中最容易被忽視的老二,可在他們家,他反而是最受寵的。不僅僅是因爲那個算命老人說他“死得早”的話,還因爲他是長得最好看的——顧父顧母是兩個顏控,見孩子長得雪白可愛就捨不得打了,再說顧絨從小確實也聽話,沒必要打。
家業有大哥負責繼承,顧絨就樂得當個“紈絝子弟”,自小錦衣玉食的長大連頓打都沒受過,哪裏知道一朝改了個名,現今都已經嗝屁四次了,接來下還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他去醫院也是死,不去醫院也是個死,那老天到底要他怎麼辦纔行?
顧絨越想越是絕望,便再也忍不住,裹着被子無聲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