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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夢中幾次沉沉浮浮醒醒睡睡,倉庫裏一片漆黑,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走廊外寂靜得沒有半點聲響,我睜開眼睛就看到熄滅的蠟燭,上面燃燒着一團濃黑的煙霧,似乎把什麼點着了,但因爲空氣太過潮溼又覆滅掉。
那塊被挪開的磚頭空處散發出一絲白光,一隻巨大的蜘蛛掛在層層疊疊交替縱橫的蜘蛛網上,我注視它良久,它始終紋絲不動,像是早就死了。
我兩隻手撐住地面想站起來,身上披着的大衣隨着我起伏動作滑落下去,兩腿忽然像觸電一樣酥麻,我還沒來得及扶住牆壁站穩又跌倒回去,摔得四仰八叉,腦袋恰好跌倒在衣服上。
我遲疑一愣,昨晚那個男人高大精壯的身影在我腦海深處浮現,我保持這個匍匐的姿勢回憶了很久,除了被抱在懷裏之外,其他的我幾乎在一覺之後都淡忘了。
我渾身無力從地上爬起來,靠住牆壁撿起大衣,藉着那絲微弱的白光看了半響,過膝的長款黑色毛呢,似乎還是嶄新的沒怎麼穿過,摸上去溫暖厚實。胸口位置有兩枚碩大紐扣,琥珀色玉石定製,非常通透無暇。
穆錫海喜歡絲綢唐裝,喜歡墨色的裝飾物,顯然這不可能是他的,如果他還關心我冷不冷,他也不會捨得把我丟進來,周逸辭喜歡琥珀,穆津霖喜歡毛呢,到底是他們誰冒着風險給我送來取暖的,我一時片刻也拿不準。
但不管是誰,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在這冷血無情的穆宅裏,我至死不忘。
我將大衣疊好墊在屁股底下盤腿坐着,冷餓交加中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呼喚極輕的三太太,我起先以爲自己聽錯了,坐着沒動,後來那聲音緩慢靠近停泊在門縫處,又朝倉庫裏喊了嗓子,這一聲更嘹亮些,灌入我耳朵裏,我下意識答應了聲。
我不顧腳麻一邊走一邊爬衝到門口,我問是曹媽嗎,她說是,她讓我等等,她在外面窸窸窣窣弄了好半天,似乎在想辦法開鎖,我等了很久她終於打開,提着一個小筐從外面進來,她小心翼翼堵住門,翻出熱湯和米粥遞給我。
我兩隻手捧着溫熱的碗喝湯,眼睛裏又酸又溼,這二十年我幾乎嚐遍了最艱辛的世態炎涼和人情冷暖,我以爲對於人心險惡對於冷漠自私我比誰都瞭解,比誰都能適應。我見證了底層失足女的掙扎和死亡,見證了利益感情的破滅和殘忍,更見證了金錢的偉大,權勢的無所不能,道德的單薄和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