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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錫海指了指被窗簾遮擋住的窗框,他沒有說話,因此我不懂他什麼意思,我走過去握住他舉在半空的手,小聲問他怎麼了,他被我握住的那隻手微微一僵,隨即垂眸看我細白的手指,他臉上的皺紋橫豎交纏,笑着說,“太暗了。”
我這才明白他是想要亮,我鬆開他的手將壁燈打開,又把窗紗完全拉到一側,室內頓時溢滿光亮,不遠處的天際夕陽西沉下,將整個世界籠罩得無比溫柔,那絲微弱的黃昏之光照射進他渾濁的眼底,讓他看上去愈發滄桑陳舊。
窗柩下攀爬着一棵樹,碩大的紫紅色葉子在風中搖擺,穆錫海這一刻忽然感慨說,“程歡,我老了嗎。”
我心裏一顫,蒼老是每個人都抗拒與惶恐的話題,它代表死亡與焚燒,代表灰飛煙滅,誰都在避而不談。
穆錫海之所以留下我一個,是因爲厭倦了大太太的僞裝和啼哭,二太太的奉承與虛假,他想聽真話,他不想在最後階段活得不明不白,謊言重複千遍說的人都會信以爲真,何況是聽的人呢。
我如實回答他,“是,老爺老了。”
他深深呼入一口氣,反手摸索到牀頭,拿起一個盛放蛋糕的瓷盤,瓷盤是透明的,可以照出他的面容,他盯着那上面映射的自己,語氣十分哀傷,“你會討厭這樣蒼老的我嗎。”
我走過去蹲在牀邊,握住那個瓷盤,“老爺要聽實話嗎,不會怪罪我嗎。”
穆錫海搖頭說不怪。
我和他一樣凝視瓷盤上他的模樣,那上面也照出了我,我的嬌嫩他的滄桑,我的明豔他的醜陋,形成一道鮮明的悲哀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