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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裴釗疲倦地閉上雙眼,心中卻很清楚,這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他不去聽那個人的模樣,不去聽蘇瑗的喜歡,就好像那個人從此便不存在一般。這座詭譎的大明宮其實很狹窄,只能容得下他們兩個人。
她喜歡上旁人,這沒有關係。因爲他們彼此都很清楚,這是天底下最不可能實現的事情。這大約是老天給過他唯一的恩賜,這一生,他們都只能依靠着彼此相互取暖,再不會有旁人插足。
空中的煙花不曉得什麼時候漸漸暗了下來,宮中響起來雄渾響亮的鐘聲,三長三短,正是除夕禮鍾。鐘聲過後,便是新的一年。
真好。蘇瑗心中升騰起一種酸澀的喜悅,這一夜,算是她和裴釗一同守了歲,今後的每一個除夕,大約都會這樣度過。或許不久後,還會有裴釗的心上人,裴釗的孩子同她一起過除夕,那樣其實也很不錯,只要能時常看見裴釗,就已經很好了。
四周漸漸黯淡下來,唯有檐角的夜明珠還亮着光。夜已經很深,裴釗沉默着將蘇瑗從寶頂上抱下來,一路將她送回長樂宮,這一路上他曾無數次想開口問一句,問她可曉得自己的心思,問她那個教她愁腸百結的人是不是葉景之,可眼看着已經到了長樂宮的宮門前,這些話卻始終說不出口,也再不必說了。
他這二十五年的光陰,有一半多都是在刀光劍影中舐血廝殺,十四歲的時候他奉命去平滇黔之亂,不慎在雨林中迷路,那林子裏毒氣甚濃,溼熱非常,可走在裏面必須把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倘若有一寸皮肉露在外頭,便會被毒蟲噬咬,頃刻間便丟了性命。
那時候已經斷糧三日,他筋疲力竭地和大軍一同坐在山洞裏,守着一叢微弱的火堆,連眼睛都不敢閉一閉。可即便是在那個時候,他也沒餘絲毫畏懼。
不過是一死而已。他心中甚至有一絲隱隱約約的快意,倘若就這麼死在這裏,或許也算是一種極大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