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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油換了一盞又一盞,外頭的天已泛起了魚肚白,他揉揉痠痛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勾完最後一筆,推醒一旁打瞌睡的書童:“把這個拿去外頭晾乾。”
小書童揉揉惺忪的睡眼,一面將紙張收拾整齊,一面讚歎:“公子這畫本做得真是好,故事有趣,插圖像活了一樣,若是拿在外頭去賣,只怕能換好幾片金葉子!”
他笑笑,他用了兩月時間,到處搜尋了新鮮有趣的故事,親手謄抄在紙上,又配合着故事內容加了插圖,每天繪製到深夜,況且,他師從沈輕言,畫技本就精湛,又用足了心思,這畫本自然是好的。
他的師父沈輕言,是大曌最出色的畫師,這世間的畫師,有畫山水草木,有畫蟲魚花鳥,有畫亭臺樓閣,而師父只畫人。
“天下最好的美景其實是人。”師父一面用石黛在畫卷上勾勒,一面慢悠悠對他說:“別人總愛畫些勞什子物件,他們哪裏曉得,若是離了人,萬物皆是死物。景之,總有一天你會懂。”
他一知半解地琢磨着師父的話,眼神凝睇在師父恣意揮灑的筆尖,那人的容顏漸漸清晰,原來是一名穿着翟衣的女子,端嚴的妝容下是青澀未褪的容顏,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師父說:“這是咱們大曌的皇后,你琢磨一下我是如何下的筆,將來你接了我的位子,也得心應手些。”
皇后?他看着畫中人滿是稚氣的臉,想起之前師父畫的那副《御輦圖》中,老皇帝花白的發,沉默許久。
他想起自己的妹妹,同她一樣的好韶華,整日無憂無慮,最大的煩惱亦不過是些釵環脂粉的瑣碎小事,而她卻依附在那蒼老的天下至尊身側,於深宮中斷送一生,就像一株嬌花,還未來得及綻放就被人生生扼殺了萌芽。他之前從未見過她,他甚至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畫像,可他清晰地知道心中那些微微酸澀的情緒是甚麼。
他在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