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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到的,仍然是裴釗。
他大約是剛下了朝回來,因他還穿着那身沉甸甸的朝服,冕冠下垂着冕旒,她其實很少看見他穿朝服的模樣,此時只覺得有些遙不可及,不禁有些茫然地想:上一次看見他穿朝服,是甚麼時候?
她腦子裏嗡嗡作響,卻還是想了起來,那時候她和裴釗並肩坐在御座上,親手將她的家人推向了另一邊。那時候她想,等到孩子出生了,就抱着她去探望家人,他們那樣疼愛自己,屆時一定會很喜歡這個孩子,也會接受裴釗。
想到孩子,她只覺得害怕得很,她記得自己方纔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在夢裏裴釗告訴她孩子薨逝了,她當然不會相信這樣的話。她感覺到裴釗把自己抱進了懷裏,感覺到他懷中的溫暖,她甚至能聽見宮人們進進出出的腳步聲,這麼看來,這個噩夢,應當是醒了罷?
她下意識地抬眼去看裴釗,他或許是累着了,臉色有些憔悴,眼睛裏都有紅血絲了,她很想像從前一樣伸手去幫他揉一揉額角,可她想起在夢裏的時候,裴釗竟然那樣騙她,又有些生氣。
倘若......她在心裏暗暗地想,倘若裴釗馬上跟她認個錯,然後帶着她去看孩子,她一定會笑眯眯地原諒他,不然教孩子看到自己的孃親這樣小氣,一定會在心裏偷偷笑話自己。
她滿懷期盼地等着,盼着。她等着裴釗跟她說:“阿瑗,我方纔是在逗你呢,你不曉得,咱們的孩子多麼健康。”等着看孩子粉雕玉琢的臉蛋,等着孩子叫她一聲“孃親”,等着度過一家人靜好而溫馨的歲月。可她並沒有忘記,裴釗其實甚少騙她,因而她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這句話。
他修長的指尖在她臉上輕輕拂過,她能感覺到有一點兒粗糙的繭子,蹭得她臉頰發癢,而後她看到裴釗的眼睛,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帶着無盡的悲慟與絕望,她有些呆滯地看着裴釗眼中那個小小的自己,只聽見他低聲道:
“阿瑗,是我無能,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可無論如何,孩子已經走了,你是她的孃親,她定然捨不得看你如此傷心的模樣。”
“你若是想哭,便哭出來罷,我在你身邊陪着你,哪裏都不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