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鴇母是向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知道當兵的粗俗,便也不忌諱,笑罵道,「喜你媽的頭!我們家翠喜前陣子才讓你們姜大爺花兩百塊錢,買了乾淨身子,難道還能再找一個姑爺去?我外甥今天白日裏來看我,這兩罈子酒,是他孝敬我的。我喝不慣這樣烈的燒刀子,翠喜是更不會喝的。姜大爺是貴人,我看他未必肯喝這樣的便宜貨。白放着又可惜。我想到想去,幾位每次都陪着姜大爺過來,雖說沒照顧我們生意,我們也要承一份人情。這兩壇酒,只要你們不嫌棄,我請你們喝,成不成?」
馬弁們都是愛這一口的,便有些意動。
裏面一位姓軍的馬弁,比較老成些,遲疑道,「我們是奉命來做事的,還是不喝酒了罷。」
陳大娘說,「我這一個小院,統共兩個女人,殺雞的力氣都沒有,有什麼是要你們奉命不奉命的?你們又不是頭一次來,難道這裏還能跑出拿槍的土匪不成?說到底,是嫌這酒是便宜貨罷。倒也沒什麼,我還是給你們倒茶就是。」
說着,抱着酒罈子就要走。
另兩個馬弁不好意思起來,攔了她說,「大娘,急什麼。」
一人又回頭說,「老軍,這裏是常來的,人家也是好心,做什麼這麼不通情理。再說了,那一位在隔壁,當然是美人美酒的享受,我們喝幾口小酒,就算師長知道,也不能說什麼。」
如此三言兩語,軍馬弁也不好說什麼了,何況他也愛酒,便不再提茶水,把酒倒在碗裏。
陳大娘說,「還是當兵的爽氣。」
出去一會,又端了兩個大碟子來,一碟是滷豬頭肉,一碟是醬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