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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卓出身滄州嚴家, 家族歷經數朝,雖比不上出了許多宰相皇后的楊氏, 卻也是那些個樹小牆新的暴發戶所不能比擬的。
他家重詩書禮教, 講究科舉出仕, 可他卻偏愛算學。嘉王朝之前的數個小朝代雖然短暫,卻頗爲重視算學, 稱得上百家爭鳴。可嘉王朝視這些均爲小道,他這個出身於本朝的算學愛好者, 可謂投晚了胎。
不過還好,天璽之亂八年,皇室衰微,豪門世族的勢力大漲, 原本已經頗具規模的科舉形同虛設, 他家那些詩書全沒了用處。他藉口外出遊歷謀求官職,一路來到了恆州,這一路上他當過私塾先生, 做過賬房,實在找不到活時,也賣過力氣。
一得空,便拿出隨身帶着的幾本算學書潛心研究, 生活雖不比家裏舒適,卻逍遙自在。
除夕前, 他在恆州城得了一竹牌。
賣那竹牌的小販說,它出自大塗縣宋菽之手, 上面的符號是數字,若能讀懂便可參悟天機,像那宋四郎一樣拿出千百樣世人從未見過的新鮮事物。
小販所謂的天機,嚴卓半個字都不信,但數字一說卻着實吸引了他。
這上面刻有三個符號,形狀不一。第一個符號彷彿悠閒戲水的天鵝,第二個符號像一隻葫蘆,第三個最妙,像睡倒後筆畫溢出的三角形。若這些筆畫簡練,形狀優美的符號真是數字,那將它們運用到算學中,又會是一番新的氣象。
嚴卓買下竹牌,花掉了身上僅有的錢,在除夕之夜抵達相河村。
他聽來往這裏的小販說,村口不遠有個掛了青布幌子的小院,可在那裏租個鋪位落腳。於是,他便在周媳婦的西屋住了下來。第二天,他本想立刻拜訪宋菽,卻想起這天是初一,大夥兒都要拜年,這時候上別人家去討論算學未免遭人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