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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川抿緊了脣線,側顏在燭光裏十分冷漠,他說:“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個人不相信任何人,他仍然想要憑靠新帝維持大周,爲此不惜得罪老派世家。他想要讓闃都換血,我們在闃都鬥垮了魏懷古等人,如今都成了他能夠安插的空缺。餘大人,你說錯了,他上奏的摺子能打動天下學子的不是皇女如何美好,而是他最後一句話。”
這個世間沒有哪條律法是擇錄朝官時以嫡爲先、以門第爲先!世家霸佔着上層官職,讓大週一度成爲八姓之朝。李氏皇帝的強硬與否昭示着寒門是否能夠能從八姓之中殺出重圍,他們在永宜年後期進入了寒冰期,這個時間太久了,他們迫切需要的是一位心向寒士的君主,不論男女,只要他能夠振奮寒士之心,在齊惠連、海良宜相繼過世以後承擔起寒門期望,那麼他就能得到簇擁。
太后主政以後帶給寒門的不僅是變本加厲的排擠,還有李氏皇帝深入人心的孱弱。學生們之所以對孔湫、岑愈如此苛刻,是因爲他們已經無法忍受當朝的次次退讓,忍了一輩子的海良宜都決然死諫了,孔湫爲什麼還要忍?天下改革就在眼前,就是現在!不作爲就是尸位素餐!
但是現在就真的是個好時機嗎?
沈澤川覺得不然。
海良宜爲什麼要忍?因爲世家已經成爲大周沉痾,刮骨療傷早在永宜年就該進行,結果在海良宜動手以前,中博兵敗,大周宛如暮年老人,又被人當腰一踹,踹得口吐鮮血,不僅外傷難愈,內傷更加難愈。他在死諫以前質問朝堂,說這是諸位推波助瀾的錯,可是這個“諸位”裏是否也包括他自己?
如果他當初沒有對花思謙步步緊逼。
如果他當初能夠以更加緩和的態度去應對。
中博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屠城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