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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體量的熱水自然不會在幾句話的時間裏就迅速降溫,更何況這種高級浴缸能一直保持恆溫,可似乎夏安遠在水裏捂得太久了,他感覺熱氣正從他露出水面的後背上蒸發,身體也很難再感受到初時的那股暖意。
總是這樣,人身體上的感知和七情六慾都一樣,如果一直這麼處在相同的溫度、環境、頻率不動一下,反而很容易喪失最原本的體認。
在安靜中,他聽到紀馳很輕地笑了聲,這笑幾乎只是氣音:“害怕我出事,”他說,緩緩地說,聲音穩而沉,“因爲我手裏握着能掌控你和你母親命脈的東西,我要是出事了,你就會一分也拿不到,甚至會因爲沒錢接續醫療費,從而失去你母親,是這樣嗎?”
紀馳的聲音混在水霧中,跟着它們的行進方向,在浴室裏不斷迴響,最終凝結到冰涼的瓷磚上,又化爲水珠,被地心引力拉扯、延長、交匯、成股、成流,淅淅瀝瀝再淋到夏安遠身上,冰得他一個激靈。
夏安遠知道再忍幾秒,他就能耍賴一般逃避掉這個問題,或者順利組織語言,換一個相對理性體面的回答。
但他腦海裏閃過一張張死人的臉,閃過黑夜的山林,閃過在大自然力量面前無能爲力的驚惶恐懼,他好像發現那些陡生於一天前,他不願意回溯也不願意讓紀馳感知,被自己擰成緊巴巴一團壓在最深處的情緒,在這一刻,突然決堤爆發,也像沒什麼能阻擋住的山洪一樣將他沖垮。
“因爲擔心你。”
“忽楞”掉進下去的幾顆水滴太輕了,在水面都砸不出什麼漣漪。
夏安遠看着那上面,生生捱過去眼睛的酸意,才抬頭,坦蕩地看紀馳。
他重複道:“因爲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