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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南深吸一口氣,壓下那些想法,對紀馳的注視一避不避,他繼續說:“我當時不知道他中刀了,下大雨,人又多,場面那麼混亂,不對,不能說是混亂,畢竟捱打的就我一個。”像是在回憶當初的情景,任南捏住了他另一隻手的指尖,捏得很緊,“圍觀的人好多,可只有遠哥一個人衝出來幫我。我要護着相機,沒法還手,他得一邊擋那些棍棒,一邊跟他們講道理——講道理,跟那些人,工地老闆請來的黑社會,有什麼道理可講,我本來就是來拍他們那些齷齪事兒的。當時我就覺得他傻,到後面,發現實在是沒得講,他就閉了嘴,把我護在下頭,那些棍子全叫他一個人捱了下來,全程哼都沒有哼一聲。”
他頓了頓:“那些人是真狠,連自己工地上的工人也打,見這情形,還有誰敢上來拉架。紀總……我猜你沒有聽過那種聲音,那種……棍子胡亂敲在人身上時發出的聲音,讓我真覺得他們是在下死手,不知道過了多久,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雨越來越大了,最後那地方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遠哥等人全走光才把手鬆開,人馬上就滾到了一邊去,我爬起來纔看清他的臉,也才發現他肚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捅了一刀……血水早都被雨給沖淡了。”
任南垂眸,陷入那天傍晚的回憶,他躺在泥濘中間,雨水和棍子全被夏安遠的身體擋住,耳邊有好多聲音,大雨的淋漓,那羣人的叫罵,棍子揮下來時的破空聲,落到夏安遠身上時沉悶雜亂的響聲,最清晰的,其實還有夏安遠顫抖的呼吸聲。
他是真的一聲也不吭,忍痛的呼吸落到任南耳側,沉重、炙熱,像烙鐵一樣印在了任南的記憶裏,即使隔了這麼多年,坐在這裏回想起來時,依然能原原本本感受到那個溫度。
“紀總,這人簡直傻透了對不對?爲了個素不相識的人,搞出來一身的傷,最後還把工作弄丟了。”任南抬起頭,“還好是沒傷到要害,只是那道疤……是不是直到現在也沒好?”
紀馳面無表情地看了任南一會兒,然後從兜裏拿出煙盒,習慣性地抽了一支出來,正要拿打火機,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把煙又塞回去。
任南對他這個動作感到奇怪,後知後覺也纔想起,這種咖啡館多半不讓抽菸。
許是煙癮犯得難受,他視線再落到紀馳手上時,紀馳已經將煙盒捏得變形。
“是。”半晌,紀馳纔回答,聲音又低又沉,“現在也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