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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入仕在即, 爲何忽然轉投軍中?”
倪素問出這句話,心中卻忽然籠罩着一種奇異的感覺,她與這個人之間隔了十六年的距離, 他年少成名,意氣風發之時她將將出世, 再一兩歲,他已聲名狼藉陷於泥淖,但今日, 她卻在生死之外,流言之外, 與他對話。
“我幼時喪父, 而兄長忙於大理寺事務, 因此多是母親與嫂嫂在教導於我, 母親知文善畫,父親在時,她亦曾隨軍在側, 我對父親印象不深,大多都是母親講與我聽的,我十三歲那年, 母親纏綿病榻不治, 臨終前緊緊地攥着我的手,除了呼喊父親的名字, 便在一直重複‘可惜’二字。”
自徐鶴雪的老師張敬受刑而死後,倪素在來雍州的路上, 便一直試圖在紙上尋找有關於他的蛛絲馬跡。
她知道他的母親姓周, 名妗,出身大族, 自幼在紙墨堆中長大,師從徐憲的叔父,一手丹青神妙非常,她與徐憲舉案齊眉,從太平年間到戰亂之際,相知相扶,更在隨軍之時殫精竭慮,依靠雙腿與雙眼看盡邊關山川,畫出更爲精準的戰時輿圖。
爲此,她曾險些死於胡人的金刀之下。
“母親去後,我決心送她的骨灰回青崖州與父合葬,”徐鶴雪儘可能地翻找自己爲數不多的記憶,抬起眼睛來看她,“那是我自七歲後,第一次回青崖州,越是往北,越是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那時,我心中便在想母親臨終的‘可惜’。”
“我兄長體弱多病,卻好刑名之學,他做了大理寺少卿之後,爲修撰《齊律》耗盡心力,我十四歲那年,青崖州陷落,他因此而心中憂憤一病不起,在我入仕前夕撒手人寰,我記得那夜,我在兄長靈前許久,我問自己,這雙手究竟該握筆,還是握劍。”
徐鶴雪舒展手掌,燭焰跳躍,暖色的光影鋪陳在他手中,“我心中還是放不下母親的‘可惜’,我想親手從丹丘胡人的手中奪回北境,奪回青崖州,承父親之志,太平年提筆,風雨間握劍。”
太平年提筆,風雨間握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