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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剛的曠野走進城門,守城的士兵正要上去盤查,只聽到男童興高采烈一口一個“師父”地叫着,纔打消了顧慮。於是集市上的人便看到這樣一幅奇特的畫面:衣着光鮮的七八歲小公子拉着髒亂的老瞎子,一步不停地穿過集市上的人羣。從一路風塵的臉上不難看出兩人應該走了很遠的路。很難想象一個養尊處優的年幼孩子不被這路邊的景象吸引,紅的似火的冰糖葫蘆一口下去不是被酸倒牙就是被粘住牙,可一咬到綿軟香甜的豆沙就全都釋懷了,更有草莓的、麻薯的、荸薺的,甚至洗淨的紅蘋果滾上一層焦黃冰糖,穿上竹籤,插滿了稻草架子;飄香十里的肉包子,一揭開籠屜冒出的水霧一會消失不見,香氣早就順着鼻孔鑽進心眼裏去了,白花花的包子只輕咬一口,爲了不讓醬色油汁流的滿手都是,只能一邊吸溜湯汁一邊咬,燙嘴但是暖胃呀。更別提其他紅的綠的小玩意,飯館子瀰漫出來的精膾的香味。然而倆人好像失去了一切感官,成了只知道趕路的機器。沒人曉得是怎麼回事,也沒人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全當個新鮮事看,茶餘飯後閒聊還能當個話題扯皮兩句。一富一窮,一小一老,一傻一瞎,急赤白臉的趕路,誰見不樂呵?誰聽說不樂呵?只是這熙攘的集市人羣中總有幾個人神色匆匆,時不時看向這兩人,卻始終跟他兩人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男孩一心只想找鳥,仰望了半天星空,忘了腳踏實地,一回過神來才發現肚子餓了。這時候早已經把剛剛的集市甩在身後不知道多遠了,就算還在當時的集市,師徒倆也沒錢買喫的。師父之前一個人的時候就是掏出破碗唱個要飯歌,多少能喫個半飽,現在還多了我這個累贅。要是當時出門時多帶點錢總不至於這麼慘。男童肚裏咕嚕,心裏唸叨,嘴上並不說什麼。
靈性歸靈性,總是缺少點歷練,孔老聖人也有被困在野地餓好幾天的時候啊。大道理誰都會講,眼前的問題總得解決,瞽叟只通靈,不通法術,憑空變不出來東西但是能看見,三里之外的一戶農家,竈臺上的大鐵鍋裏還剩了兩個半泛黃的饅頭,更重要的是家裏沒人。
倆人摸到饅頭的時候好像見了仇人一樣,三口兩口咬碎吞下,然後思考下一步行動。不能白喫了人家東西,一是道德原則不允許瞽叟這麼做,一是靠靈力得來的東西不付出相應的報酬是會折壽的,祖師爺就定的這規矩,真折不折壽不知道,因爲大家都不清楚自己能活多久,反正祖師爺喫喝嫖賭樣樣不落,最後八十四歲英年早逝。能當祖師爺的一定都是聰明人,不論真假,他老人家把折壽給提上了規定,畢竟總能起到威懾作用,譬如瞽叟,現在就在給人家拼命做家務,黑的發亮的幾個桌椅板凳加竈臺都給擦乾淨了,院子裏的雜草也拔個精光。也不知道忙活了多久,直到自我感覺抵得了那倆饅頭時,才拍醒牀上熟睡的男童,關了門窗上了鎖,繼續趕路。
小孩總是對一切充滿好奇。“師父,你能教教我嗎?怎麼找饅頭?”
“我不是你師父。”
“你教了我,不就是了嗎。”
“有什麼好學的,費力不討好的東西,弄不好小命都沒了。”
“可是不學,剛剛就沒得喫,小命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