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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她聽明白了沒有,只是溫順地任由他攙扶起來,踉踉蹌蹌地,邁動了腳步。
餐廳在赭城對面的山頭上,離他們住的酒店還遠,這一區本來是吉普賽人的聚集區,房子都刷成白色的屋頂和外牆,又有“小白城”的別名。可是入夜之後,橘黃的燈光亮起,一切似乎又成了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城市——
燈光和陰影把每一面牆,都染上了別的顏色,風搖而影動,彷彿隨時都有什麼會從大片黑黢黢的陰影裏掙脫出來,然後在這月明星稀的深夜裏狂奔而去。每一條街巷都靜極了,少有行人,連人家傳出來的說話聲都難得一聞,就好像走民間傳說的迷宮之城,只有入口,而永遠沒有出路。
潘希年裸露的手臂緊緊纏着費諾的胳膊和腰,汗水一層層地沁進他的皮膚裏,她的頭髮則被若有若無地拂向他的臉上和頸窩,如同春日裏殷勤隨風招展的楊柳……費諾心口熱透了,汗剛蒸發殆盡,又有很多冒上來,他的渾身都緊繃起來——他覺得危險。
在轉過某個街角的時候,潘希年被古老石板路上的間隙一絆,整個人往前跌去。費諾趕快抱住她,但剛剛站穩,她毫無預兆地,牢牢抱住他的腰。
她絞緊了費諾,如若藤蔓,毫不吝嗇任何一點力量。費諾試圖推開她,她卻忽然腿一軟,直往地上坐倒,手臂卻不肯鬆開,把臉頰貼住他的腰腹,喃喃說:“我裝不下去了……再也裝不下去了……我以爲我可以等到你覺得我長大了,可是我不行了,再也……費諾,費諾……”
破碎的語句裏,滿是壓抑的痛苦i,陡然在這靜夜裏爆發出來,驀然就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費諾低下頭來,看着她緋紅的臉頰和散亂的頭髮,亂成一團的雙眼,也在瞬間失去了推開她的力氣。
潘希年還是抱着他,恨不得把自己嵌入他的血肉裏:“要是你覺得我太小,我可以等你到三十歲、四十歲,甚至到七十歲八十歲,這樣再沒有別人對我們指手畫腳了吧……但是費諾,這是我最好的年紀,你怎麼捨得不愛我?你怎麼捨得把我一次次推給別人?求求你,但凡你有一點愛我,就給我一點希望吧,我撐不下去了啊……”
說完,她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在他面前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