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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就在他46歲那年,他準備在官場上偃旗息鼓時,突然就有組織部找他談話,他心想,他正想找組織部呢,縣鄉換屆呀,他想就此把他想回機關的事說了,但談話的事根本與這不搭邊,而且與他談話的是市委組織部,談完話出來他腿抖得連路都不會走了,想第一時間給老婆打個電話卻愣是緊張得連老婆的電話都找不出來。
原來上學時,學過范進中舉的課文,“范進三兩步走進屋裏來,見中間報帖已經升掛起來,上寫道:“捷報貴府老爺範諱進高中廣東鄉試第七名亞元。京報連登黃甲。” 范進不看便罷,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兩手拍了一下,笑了一聲,道:“噫!好了!我中了!”說着,往後一交跌倒,牙關咬緊,不省人事。”
原以爲課文誇張,對吳敬梓老先生這篇能傳承千百年的文章有些嗤之以鼻,人可以氣得糊塗,受了不良刺激發瘋,這大街上瘋跑的瘋子那個不是遭遇了心理上過不去的不幸瘋瘋癲癲的,這從天而降,突如其來的大好事怎麼能讓人發瘋?
王守仁如今想起文中描述的范進的舉動,那是恰如其分,一點也不誇張的,自己如若不是覺得還在縣委大樓裏,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那麼多的人出入,還有那麼一根清醒的神經,也早已手舞足蹈起來了。
看來不是人家描寫誇張,是自己壓根就沒有遇到過值得發瘋的喜事而已。
他不由得想起他提撥副科級時,千方百計,拐彎抹角,父親通過的其姨妹的妯娌,找到她的表妹夫,在市委組織部當辦公室主任的,當時父親的姨妹,王守仁應該叫姑姑的,不想去找,說關係有些太遠太繞了,父親本來已經氣餒了,因爲也不是親姨妹,小時倒還在一起玩耍,姨妹剛結婚也走動一下,後多年不打交道了,一見面就提上兩壺油就開始說事,本來就不好說出口,好容易說出口人家還來了個不情願,雖然說得婉轉,但意思是表達了,就是拒絕的意思,說得婉轉無非是不想讓上門的人門出得不至於太難堪。本來應該另想他法,但全家坐在一起把家裏繞七繞八的關係都想到了,想不到的甚至打電話、騎自行車問也問過了,除了這個關係外,連個在鄉里上班的都沒有,更不用說縣裏、市裏了,不用說當領導的,連個在這些地方掃地、門衛、打雜的都沒有,王守仁還是筷子裏的旗杆,出類撥萃的。
越是這樣,王守仁父親越覺得王守仁這個旗杆不能倒,市委組織部這個關係不能就這樣沒有了。王守仁的父親又拿了兩壺胡麻油,這次不是去找姨妹,姨妹說關係太遠了,他就儘量近,他把姨妹撇過,直接去找了姨妹的妯娌。對於妯娌來說,王父不是直接的親戚,屬於自己妯娌的親戚,是外親了,而且這個妯娌比他姨妹大,他姨妹剛結婚的前幾年,他來了,還幫助妯娌拉過一車石灰蓋小廚房,這些他一說這個妯娌就都想起來了,就越發的熱情起來,倒是他說明來意後,妯娌明顯得冷淡了一些,但也沒有把話說死。沒有說死就有希望,從妯娌家出來,王守仁的父親覺得希望陡增,並且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就是如果妯娌把話說死,他就會去找更直接的關係,就是直接找市委組織部,他覺得這種繞來繞去的關係往往是最直接的那個不想出面,而越是這種繞的,後面的人倒不好拒絕了。架不住王守仁的父親又送胡麻油,又送蜂蜜的,妯娌終於同意帶着他去找表妹了。
不想表妹也是同王守仁一樣,也是筷子裏的旗杆,那麼多的人裏面,就出了那麼一根。雖然老公在的是市委組織部,是提撥人的地方,但能想到的自己親戚關係裏面,連個進了公門的都沒有,更不用說還正兒八百的國家幹部了,倒浪費了組織部這個專管提撥幹部的衙門了。平時來找的人不是要看病的,就是打架了想找公安局撈人的,要不就是離婚打官司的,都不是什麼光彩體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