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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小,所以有的事情就大得不可原諒,有的事情就傳得很遠,就會影響面很大。在宜城,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透明人,得意的人可以把頭仰得很高,失意的人就會抬不起頭了,因爲你得意和失意都會被放大多少倍在坊間流傳。
趙桐不知道王健強和丁雅慧的事已經傳播到多大範圍,但她已經看到人們在她的背後指指點點,尤其是政府大院裏那些每天拿着工資東家長西家短的婦女們,當趙桐與牛定川的事情淡得沒人有興趣再提起時,因爲王建強與丁雅慧的桃色事件,這其中最窩囊的趙桐,結合牛定川的事件,會再次成爲人們的談資,有幸災樂禍的,有看笑話的,有說她是罪有應得的。
那個人來人往,是是非非的縣城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她就盯着那一幅畫,感受日落的速度,看夕陽漸變的顏色,盯着枯草尖上那一點點的光暈發呆,什麼是一生,奮鬥,拼搏,說起來都是熬時間而已,熬從生到死的那一段或長或短的時光。誰不是一天24小時,誰不是一生幾十年,如果一生能如現在這樣,這樣的時光是多麼輕鬆美麗而單純,王一軒爲什麼放棄學美術,這樣將美麗與工作結合起來的一生纔是最愜意的,既愉悅了身心,又維持了生活。
不去想了,爲什麼又去想他們的事了,所謂的家人,親人,今天是要將他們都放在一邊。
那邊有兩個穿校服的孩子,是一中的校服,跟兒子的一模一樣,天藍色,雪白的滾邊,寬寬大大,風吹過,多餘的部分吹在一邊,更顯得孩子骨架瘦瘦高高,誰說中國的校服醜?年輕沒有醜,兩個孩子清清爽爽的,手拉手。女孩扎着馬尾,馬尾在風中稍稍歪在了一邊,有點蓬勃而活力的動感,二八年齡,豆蔻年華,清清白白的一張紙,多麼好的年齡。
趙桐想,如果她還是哪個年齡,她的道路應該怎麼走?如果把這張白紙給她,她又如何描畫她的人生,她有勇氣把功和利放在一邊,把她爲家人的工於心計拋在腦後?不會的,真的不會,她還是會一如既往的,爲了家人不惜一切代價的。
一陣滄桑與悲涼湧上她的心頭。人在是一張白紙的時候,沒人知道自己掌控着規劃自己的人生大權,只知道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來揮霍,所以肆意的塗鴉。哪個人不是當面目全非的時候,才懷念起那張白白淨淨的空白?所以年紀大的人看到年輕人着急,怕他們虛度光陰,到了將來徒增後悔,是因爲怕他們走他們的老路,彎路,他們想把六十歲的洞察力和經驗強加在十六歲的人身上,似乎這樣的人生纔不荒廢。年輕人覺得老年人羅嗦,覺得不能辜負這大好的時光,所以誰的人生不是一邊荒廢一邊後悔一邊成長,古往今來,一輩一輩的人還不是重複着這樣的重複?
這是人一生中最好的時光,最沒有負擔和包袱的時候,兩個小人兒手拉着手的背影讓她覺得特別美好,儘管她知道,他們是在過早地談戀愛,這是家長圍追堵截,老師視若洪水猛獸,同學們大驚小怪,這是全世界都排斥反對的行爲,但在趙桐看來,如今天意外發現的美景一樣,從另一個角度發現了它的美,有什麼時候的男女之愛能比過少年時那似懂非懂、簡簡單單的相互吸引與怦然心動?純潔美好,沒有功利,沒有ROU欲,只是最質樸和最發自內心的簡單的喜歡,如果這兩孩子再拿出一本書,肩並肩互相探討學習,那應該就是涵蓋了人生所有美好情懷的一個畫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