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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寬大的辦公桌,是一中最寬大昂貴的辦公桌,就放在了一中最豪華的辦公室裏,一個普通的教師王建強,通過趙桐的努力,坐上了這張讓宜城教育界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寶座,王建強曾天真地以爲,坐在這裏就高高在上,起碼在這個校園裏可以大展宏圖,按照自己的意圖來辦自己認爲公平合理有未來的教育,坐到這裏才知道,這個位置上那有什麼自己,那有什麼自主,甚至,連尊嚴與隱私與沒有,一縷陽光偏在這裏照了進來,辦公桌上那亮晶晶的玻璃板晃在了王建強憤怒的臉上,李德旺連回話的神的還沒醒過來,就聽刷的一聲,辦公桌上的一整塊玻璃板掉了下來,玻璃板在磁磚地上清脆地響了一聲,就變成了亮晶晶的一地碎片。
李德旺看到王建強臉上有一絲可怕的笑容。
外面的人聽得裏面巨響,不敢想象裏面的兩個男人間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李德旺驚呆了,也嚇呆了,他不知道這關上門,只有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如何說得清?他心中覺得自己讓王建強坑了。
張作海先是想看熱鬧,現在又擔心起了李德旺,他怕李德旺的二桿子脾氣出大事,過來敲門,王建強不慌不忙地開了門,給110打了電話,說一個上訪戶在他這兒鬧事,將他的辦公桌都砸了。
張作海趕緊想將李德旺勸走,王建強說,不能走,等公安局來了說清楚再走!
當張作海有意無意地豎起鷹般的耳朵,在靜得足以分辨清任何聲音的子夜時分,準確地捕捉到王建強的行動軌跡,並驚喜萬分地留下了彌足珍貴的影象,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人的命運往往就是這樣,可能就在一個不經意的瞬間發生着改變。他不忘記在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殷勤地挨個敲門,招呼大家該起牀喫早飯了。在七點鐘的時候,大夥都準備停當,站到了樓道里,他才敲王建強的門,敲了一會兒,不見動靜,他說估計校長出去鍛鍊去了,他們就又到了丁雅慧的門口,就這樣,集體見證了王建強做賊心虛地從丁雅慧房間走出來的醜態,十多個人的演繹,足以使事情影響面達到張作海所需要的程度,也足以混淆視聽,讓王建強無從求證誰纔是真正的傳播者。
這個珍貴的時刻與照片,讓本來已經心灰意冷的張作海卻彷彿已經看到了他坐進了夢寐以求的校長辦公室,這座他工作了三十的學校終於被他主宰了,十六年的副校長,誰來了他也得協助,也得服從領導,並且初來乍到的新校長一開始都得依靠他開展工作,但很快就對他有所戒備,限制,打壓,怕他這個地頭蛇搞事情,心存野心,不起好作用,他的一腔好心有時也會被新來的校長認爲別有用心,他們都認爲他在一中成精了,動不得,惹不得,也用不得,更信任不得。
而他,經他的年齡,資歷,對一中的一件件一樁樁事情的如數家珍的經驗與熟悉程度,他對那一任校長也不服氣,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校長越來越年輕,他越來越老,每一任校長都任期屆滿,另就高處,只有他年復一年留在這裏,做他的第一副校長。
他說,他和院裏那棵百年的老柳樹是在這院裏呆得時間最長的活物。再有兩年他就要退休了,看着這裏熟悉的一切,他就能想起以前的自己,稚氣未脫就留校當了老師,在那特殊的年代裏,有的學生比自己還年紀大,但都恭恭敬敬地叫他張老師。一茬一茬的學生送走了,學校從幾間平房變成了樓房,那棵老柳樹綠了又黃,黃了又枯,枯了又綠,有的枝條老了,枯了,一颳風就斷了,樹底下每天都有刮下的枯樹枝。而自己也老了,也沒有能力努力了,鬥爭了,一切都是定數了,這個桀驁不馴的副校長有了一絲的悲涼與滄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