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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周瓚對祁善的心態是忙於堵漏。他本有一條江河,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忽而江水改道,他就想着小溪也好,水窪也罷,最後剩了一眼泉他也可以俯下身去舔,反正留住多少是多少,保證不會渴死再伺機深挖,說不定還有希望打井。在這方面他是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
他們之間存在感情的死穴,做朋友兩人卻擅長得如同與生俱來。周瓚上大學的第二年,他和祁善基本恢復到談笑如常的狀態,至少表面上如此。雖然周瓚有時在電話裏對祁善唱《把根留住》,祁善還是會叫他“滾”,他買那塊春宮三問表,她大罵他神經病。然而祁善偶爾會主動與他聯繫了,兩人說說各自身邊的趣事,她不再是一味承受周瓚單方面的“騷擾”,這在周瓚看來是個長足的進步。
等到祁善大四那年的畢業旅行,第一次出國門的她在周瓚的強烈建議下選擇去了加拿大。周瓚心中竊喜,後來發現沈曉星也同行,他殷勤地陪了她們一週,鞍前馬後周到得很,沈曉星直誇他現在歷練懂事多了,殊不知周瓚背後嘔了多少升血。
周瓚不是專心研究學問的人,可他拿不到畢業證沒臉回來,熬了四年好不容易修夠了學分,混到畢業立即回了國,以隆兄爲代表的狐朋狗友和熱鬧精彩的夜生活在朝他招手。祁善那時準備上研二,她去了更遠的一個分校區,一週也未必回來一次。周啓秀公司也遷了新址,在新開發的CBD中心區域,爲上班方便,他多半住公司附近的房子裏。周瓚回來後,周啓秀正式從老房子裏搬了出來,他讓周瓚自由選擇隨他生活或住在舊居,周瓚卻兩邊都不挨着,自己找了房子獨自出去住。
周瓚回來後沒日沒夜地玩了一個月,周啓秀看不下去,非逼着他到公司上班。那時子歉已經在公司做了一年的實習員工,他學東西很快,行事有着與他年齡不太相符的周密和沉穩,很得公司元老的好評。尤其有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周瓚做對比,大家無不惋嘆老闆半生勤懇卻得了個紈絝二世祖的兒子,反倒侄兒更像他的得力助手。
周啓秀面上不提,背地裏沒少鞭策周瓚,要他爭點氣。周瓚直言自己對公司事務不感興趣,周啓秀罵也好,怒也罷,沒到三個月,他就正式從公司開溜,去和朋友合夥開了他的第一間酒吧。周啓秀氣得半死,實在是無可奈何,當着外人的面只能扮開明家長說“尊重孩子的選擇”。
三叔雖已不在公司核心管理層之列,見狀幸災樂禍地問周啓秀:“你現在還打算把自己半輩子的心血交給那個渾小子?說句不吉利的話,不怕眼沒閉上公司就被他賣了?”
周啓秀那時埋首文件堆裏,對自己的親弟弟說:“什麼半輩子心血,等我死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說得輕鬆。二哥,你難道不爲子歉想一想?他也是你兒子。”
“你不用時時提醒我這件事,我什麼時候虧待了子歉?”周啓秀用手揉着眉心,他怎會看不出來,阿瓚確實無心於此。子歉纔是更適合成爲接班人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