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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绣不用喜娘搀扶,自己走到蒲团上,一拜三叩,再拜三叩,三拜三叩,行的竟是三拜九叩的最敬礼。
最后一叩首,程舅舅实在忍不得,忙起身扶起朱绣:“好孩子,好孩子!”竟是想好的诫告之词都不记得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嫁女也是一样,两家的喜娘十分老道来事儿,热热闹闹的好话一串一串的。拜别高堂,重抱宝瓶,新娘子终要出娘家门槛了。
朱绣亲兄弟、堂兄弟一概皆无,新娘子出门要脚不沾娘家地,此等情况,该是请个健壮的喜婆把新娘子背出去,送到喜轿中。
程舅舅却不愿意,叫人用大红的猩猩毡做出来红毯,请来的喜娃娃从程家正厅门槛处,一亭一亭的展开红毡卷儿,朱绣稳稳踏在红毡上,她一行走,毯子在前头一行展开。朱绣稳稳当当的踏出步子,龙凤盖头坠着的红珠穗儿轻轻随步子摆动,厅中庭院里观礼的宾客看着,无端的不敢大声言语说笑,只觉庄重盛隆到极致。
此时正是二月初六,天公作美,朱绣方踏出门槛儿,绒绒的新雪就大片大片的合着红梅花瓣儿飘舞下来,雪花虽大,却不密,悠悠扬扬,所有人眼中,只剩下在白雪红梅中缓缓前行的大红身影。
湛冬身着喜袍,越发衬地长身玉面,他身边邓继笑的比新郎官还欢实,叽里咕噜的同一众接亲的年轻小伙子不知道说什么。湛冬先前还偶然应两句,待朱绣的身影从照壁后转出,就直直的看过去,多少年无余表情的脸上微微唇角。
红毡直到轿门口,刚刚好,朱绣抱着宝瓶,轻轻入轿。
朱家亲友燃起炮竹,将茶叶、米粒撒向轿顶,“起轿!”喜娘长音唱和。
朱嬷嬷和程舅舅送出门来,听见这声,再也忍不得,两姊弟眼泪皆是簌簌往下掉,亲友们又是喜庆高兴又是心酸,忙上来解劝。况且正午吉时,却是女家的正席酒,还得朱嬷嬷姊弟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