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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知不覺又消失了兩年,在這兩年的時間裏,整個城市都在經歷着一場持久的震盪,這震盪來得緩慢,卻始終沒有停止,成百上千家民營企業和國有企業在這場震動中坍塌了,樸實的百姓根本不需要明白下崗的含義,只需回顧一下自身的經歷,就全明白了。
在改革開放初期,在很多人還認爲這種事情輪不到自己的時候,李春雲所在的服裝廠成了破產的先行者。馮斌永遠也不能忘記,當年母親坐在牀腳跟父親說起自己下崗的事情時,那哽咽沙啞的聲音,以及用手心輕輕拭去臉上淚水時的那一幕。那時他只是心疼自己的母親,當他自己也步入社會,再次回想當時的情景,他才明白,那些跟父母同齡的長輩,他們是真的單純地將單位當成了自己的家。他們每天只往返於家和單位,早就分不清彼此的界限。她們哪裏是離開了單位,他們其實是被家人拋棄了。
那時候,馮斌和楊陽的女兒已經一歲半,楊陽給他們的女兒起名叫雪亭,不求她長大後大富大貴,只希望她像被白雪覆蓋的小亭子那樣安安靜靜。馮斌自然是十分喜愛這個名字。
因爲商場的硬性規定,但凡單位裏兩名同事結婚,其中一名必須離職,所以馮斌和楊陽舉辦婚禮之後,馮斌就從單位辭職了。其實當時楊陽想讓丈夫在商場裏繼續發展,但馮斌權衡了得失,覺得自己離開纔是對這個家負責的表現。首先,楊陽的職位高,工資高。其次,他自己還年輕,找下一份工作應該很容易,只是這個理由他沒有對楊陽明說。
然而,每況愈下的就業率讓馮斌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儘管剛開始,他還能把精力放在女兒身上,可是隨着四位老人都願意幫忙照顧可愛的馮雪亭,馮斌的家庭婦男工作便逐漸被取代了。
沒有工作的馮斌開始焦急,隔三差五便回家找父親馮萬福,想看看馮萬福能不能幫忙安排一份工作,然而,不僅工作沒有着落,有次回家還看到了從未見過的一幕。
馮斌走到家門口,隔着幾級樓梯就已經聽到了破口大罵的聲音。他打開門,看到一位面色蠟黃,頭髮些許凌亂的女人正坐在沙發上,對着坐在對面餐椅上的父親指指點點。馮萬福見兒子回來了,有些尷尬,但依然打了招呼,那位女士卻只看了馮斌一眼,便又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好像很怕話題斷掉。
馮斌朝父親打了招呼,躲過那個女人進屋了。他已經不再像上學的時候那樣偷聽門外的談話了,可是無奈門外聲音太大,是他想躲也躲不掉的。
馮萬福所在的童車廠也在經歷着企業並軌,隔三差五就有廠裏職工闖入他的家門,擾亂他們一家人的生活。這些人有的哭,有的鬧,有的直接對馮萬福進行人身威脅。馮萬福採取的對策是軟磨硬泡,他並沒有一廠之長的魄力,面對那些市井之徒,他竟然表現得軟弱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