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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網吧的名字叫做萬麗網吧,曾經是一所舊旅館。那裏沒有寬敞的上網空間,有的只是狹長的走廊和狹窄的樓梯,走廊兩側是曾經的旅館房間,如今只是把傢俱換成了電腦。來這裏上網的人們三五成羣地被分散到各個小房間裏,醉生夢死地面對着顯示器。
五個姐妹中,周萍、杜鵑、汪雪靈在一間屋子裏,田娃和李晴香則在隔壁。不多時,杜鵑就趴在電腦桌上睡着了。周萍在她旁邊,她覺得這家網吧還挺幽靜的,只是她並不知道,就在兩個小時以前,這裏剛剛發生過一起打架鬥毆事件。
一個沉迷於網遊的少年在網吧裏破口大罵,引來了其他人的不滿,網吧的網管上前勸阻,卻遭到辱罵。爭強好勝的網管找來了前臺的兄弟,結果就是兩個人教訓了一個人,那個破口大罵的少年狼狽逃跑,並揚言要報復。網吧的人事後恢復了理智,覺得那個小子臨走前說的話並非兒戲,他們感到恐懼,卻不願意承認。到了深夜,留下來值班的小夥子每一刻都被緊張的神經摺磨着,時刻擔心着會有人來找麻煩。在網吧熬夜的人,通常都會待到天亮。因此那個網管竟然作出了一個極其不負責任的舉動,他鎖上了網吧的鐵拉門。
被打的那個少年家住外地,中學便輟學,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便離婚了,父親娶了別的女人,母親嫁到了國外。小夥子跟老人們生活在一起,可是老人們在他初中時相繼過世,他也便輟學,跟着幾個“社會大哥”到北京發財。然而,大哥的能力也有限,沒過多久,便懶得搭理他了。他的生活陷入困難,小偷小摸成了他的主要謀生手段。他回到那雜亂不堪的集體宿舍,喝了室友的幾瓶啤酒,越想越賭氣。到了凌晨,住在一起的室友回來了,見到他臉上掛了彩,又陪他喝了幾瓶啤酒。
一個人總是想在別人面前證明自己的價值,不管這價值是好是壞。兩個人相互談起了自己曾經的豐功偉績,打過幾場架,上過多少女人,經歷過多少次刺激的偷盜。兩人情投意合,回想起自己曾經的輝煌,都覺得這口氣難以下嚥,內心中的醜惡和兇狠被酒精無情地放大了。兩人經過內心的焦灼,終於跨越了人與禽獸之間的界限,前往了萬劫不復的黑暗。
杜鵑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周萍,又仔細用鼻子嗅了嗅周圍的空氣,問道:“什麼味道,什麼東西糊了。”
專心上網的周萍以爲杜鵑只是因爲喝了酒在說胡話,並沒有在意。可是當她自己也聞到了一股東西燒焦的味道時,緊接着從一樓傳來了令她毛骨悚然的呼喊聲。糟了,着火了,周萍此刻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迅速起身,拉起同樣驚慌失措的杜鵑,快步走出了網吧的包間。此時,另一個包間裏的三個姐妹也都來到了走廊。汪雪靈對室友們說:“快走,好像着火了。”幾個姐妹隨着人流快步朝着網吧門口跑去。
大多數人來到一樓的時候,火勢還在可控制範圍之內,網吧的面積不算大,所有人都覺得只要走出網吧的大門,自己的生命便會安然無恙。可是當衝在最前面的人發現網吧大門被鐵拉門緊緊鎖住的時候,恐慌如同被點燃的汽油一樣迅速傳到了每個人的心裏。有人開始踹門,有人開始發抖,只有少數一兩個人保持着理智,大聲喊着網管。可是愚蠢的網管在得知網吧最裏面失火了之後,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試圖用洗手間的水來滅火,全然忘記了自己爲了避免危險,將幾十個人鎖在這裏。